明明在笑,但是那笑容極淡。
淡得近乎沒有。
傅琰風一怔,好似回想起了書院里的那些個隔簾聽書的女眷。
嘴里說著他模樣最俊俏,但看他的眼神卻也極淡。
那些美麗的眸子,掃過他時從不多作停留。
她們看不上他。
她們有權有勢,看不起自己便罷了。
江西西,一個鄉野村婦……怎么敢看不起他?
心底似有一股火苗竄起,憤怒的情緒占據傅琰風的腦子。
他沖過去伸手掐江西西,一張俊臉神色猙獰無比。
“你說什么,你再說一遍!”
“你是不是看不起我,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脖子傳來窒息的感覺。
江西西猛地推開他,手摸上腰間纏繞的黑鞭。
“啪!”
一鞭子過去。
傅琰風疼得慘叫一聲,徹底清醒了。
被黑鞭抽過的腿皮開肉綻,似有漆黑的血汩汩流出。
傅琰風顧不得看腿上的傷,只是震驚地盯著自己的雙手。
他明白自己剛才怎么會被憤怒沖昏頭腦,竟然想……
掐死江西西。
傅琰風喉結滑動了一瞬,聲音干巴:“我、我不是故意的,江氏……”
江西西脖子上窒息感猶存。
她冷漠地瞥了眼傅琰風,轉身離開堂屋。
“江氏!!”
身后傅琰風的聲音很大,龍鳳胎哭泣的聲音亦不絕,江西西都沒理會。
回到房間,孫氏一家人在里面等她。
“西西,你還好嗎?”
孫氏不善辭,語氣透出關切。
土坯房不隔音,再加上現在看見江西西脖子上的勒痕,發生了什么一想便知。
孫氏有些心疼。
傅琰風看著倒是個好的,沒想到打起女人來這么狠。
不就是不想跟他過,至于這么下死手?
西西妹子給他家孩子當牛做馬伺候了兩年,等他回來才走。
他還有什么不滿意的。
江西西摸了摸脖子,“我沒事。孫姐,我跟你回劉家吧。”
有個家暴死裝哥在,這個家她是半點都不想呆。
孫氏點頭,“我聽你的。”
老公婆拍了拍放在桌上的包袱,表示他們都已經準備好了。
傅琰風一回來,孫氏便讓他們先收拾東西。
怕的就是傅琰風不讓她們留在傅家。
大丫抱著小妹妹,也點頭,“西西姐,我們家大,有你住的地方。”
“謝謝。”
江西西的神色平靜澄澈。
孫氏搖頭。
“是我該謝謝你,愿意庇護我們。”
江西西在傅家生活這兩年,東西竟少得可憐,連一個包袱都裝不滿。
出了房間,江西西看向廚房,跟孫氏低聲吩咐了幾句。
孫氏點頭,立刻往廚房方向走去。
用大背簍將廚房里擺放的食物裝起,連一片菜葉子都沒給傅琰風他們剩下。
包括獻給老瘋子的四條黑魚,孫氏也沒忘了拿。
看了眼被甩在身后的傅家院子,江西西心情很好。
蕪湖~
啟航~
*
傅琰風腿上的傷口很棘手,不知是不是錯覺,他覺得上面有點黑氣。
等徹底處理完,已經過去兩刻鐘。
兩個孩子心疼他一直坐在一旁守著,他抬頭,看見雪白團子已然睡著。
因發燒的緣故,臉蛋紅彤彤的。
傅琰風心底一軟,瘸著腿深一腳淺一腳地將孩子抱回房間床上。
出門的時候,看見隔壁房間空著,那是他和江西西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