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冷取出工兵鏟,沿著野豬指路的方向,劈開野草枯枝,向上攀登,觀察地面。
走了幾分鐘,周冷縮了縮身體,疑惑地環視周圍。
這里的寒冷很奇怪,不像是冬日嚴寒,是一種直入骨髓血液的寒冷。
周冷穿上沖鋒衣,慢慢運使真氣,繼續前行。
不多時,周冷呼吸加粗,步履維艱。
前方越來越冷,萬一真氣耗盡……
突然,周冷眼前一亮。
前方的泥土中,印著凌亂的爪印。
周冷大聲喊叫:“大黃!大黃!”
周冷側耳傾聽,沒有大黃的叫聲。
又叫了幾聲,周冷沿著爪印的方向攀爬。
分開樹木與野草,前方出現一處兩人多寬的石縫,像是小小的山洞。
石縫前的泥土上,狗爪印清晰可見。
石縫散發著更強的寒意。
周冷皺起眉頭。
周冷看了看周圍,喊了兩聲大黃,猶豫幾秒,走進石縫。
剛走幾步,陰暗潮濕,又走幾步,周冷突然撞上一層水膜。
穿過水膜,眼前豁然開朗。
密密麻麻的樹林遮天蔽日,原始森林的古老與滄桑撲面而來。
樹木幾十人合抱那么粗,高度超過二十層樓。
樹干像巨型柱子,葉子遠看像松針,近看松針和成人手臂差不多大小,仿佛置身于另一個世界。
周冷心臟猛地一跳,很快意識到什么,轉過頭,石縫還在。
周冷向石縫走回半步,但又不甘心地望向森林,在地面上尋找蛛絲馬跡。
前方的樹葉之中,顯現清晰的壓痕。
周冷沿著可能是大黃留下的痕跡,邁步走向森林。
周冷運轉真氣,腳步輕抬輕落,暗蘊八卦步法,不斷觀察四周。
走了幾步,寒意加重,真氣消耗越發劇烈。
換成沒有真氣的普通人,即便穿著最厚的羽絨服,也會在三分鐘內凍僵。
不知走了多久,周冷突然抬起手。
兩手紅中透紫,微微腫起。
左腳腳趾,麻癢難受。
即便在南極或北極,也不可能冷到這種程度。
“再往前看看,再往前看看,我長大了,不能一直躲在大黃身后……”
周冷取出保暖毯蓋住身體,邁著遲緩的步子,在森林里行走。
周冷的眉毛慢慢結出白霜,身體輕輕顫抖。
繞過一棵幾十人合抱的黑色巨樹,周冷身體一晃,伸手扶住樹干。
周冷兩腿麻木,全身僵硬,兩手裂開一道道肉紅的傷口。
“到此為止了么……”
周冷緩緩抬頭,望向前方。
透過樹木間的空隙,周冷看到,前方是森林盡頭。
森林盡頭外鋪著一片白草空地,空地不遠處橫著一堵白色的巨墻。
一只健壯的黃毛中華田園犬,趴在白色巨墻下。
“大黃……”周冷喜出望外。
下一剎那,巨響轟鳴,萬樹倒伏,大地開裂,無盡的黑暗涌來。
周冷仿佛看到星空塌陷,天辰雨落,整座宇宙砸向自己。
世界崩滅。
自己如此渺小。
恐懼爆發。
絕望之中,周冷只剩一種感覺。
自己要死了。
死了也好,也好……
在黑暗涌來的一瞬間,周冷隱約看到,大黃望了過來,然后站起舉起前爪,沖著白霜巨墻狂叫。
可能是錯覺吧……
吧唧……吧唧……
周冷夢到自己一頭栽進池塘里,睜眼一看,白光明亮。
大黃的狗頭懸在眼前。
它伸著鮮紅的大舌頭猛舔周冷的臉。
“大黃!”周冷伸手抱大黃。
“嗷嗷……”大黃像瘋了一樣,直往周冷身上鉆,四腿亂蹬。
每次長時間不見,大黃都會這樣。
這時候的大黃簡直是狗肉旋轉鉆頭,怎么都抱不住。
“好了好了……”周冷道。
大黃猛地竄出去,來來回回快跑,興奮得不得了。
大黃停下,又看了一眼周冷,大叫一聲,再興奮地來回跑。
像個小瘋子。
周冷站起,一邊拍打身上的塵土,一邊看著健康的大黃,一顆心穩穩落下。
找到了。
周冷突然仔細盯著大黃。
大黃是條老狗,這幾年皮毛無光,動作遲緩。
可現在大黃不僅大了一圈,皮毛比幾年前還油光水滑,跑起來和小時候一樣敏捷。
不,更敏捷了。
周冷先仔細觀察自己周身,毫無異樣,連凍壞的兩手也恢復白皙,之前的一切好像是幻覺。
環視四周,一側是密密麻麻的尖葉森林,像是自己來的地方。
一邊是……乍一看像是一堵白墻,看向遠處,這堵墻有弧度。
周冷抬頭望去。
一棵超巨型大樹屹立在前。
所謂白墻,是大樹的樹干。
這棵大樹通體白色,仿佛冰霜雕琢,樹干粗到一眼望不到邊,樹枝密密麻麻。
樹枝上,掛滿各式各樣的雪花狀樹葉,小的十幾米長,大的上百米長。
這棵大樹占地,比整個小如村還大。
高度超過如歌山。
冠蓋如山,偉岸如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