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中已有僧人陸續被吵醒,三兩躲于門口看此間熱鬧。一住持模樣僧人從禪房走出,隨后高聲叫道:
“你等何人,敢在鮑氏家廟弄事!”
劉馳馳心思,你這住持也是白當了,包庇賊人,善惡不分。
想到這,他停住一回身。“嗆啷”綠袖出鞘,執劍為筆,在那門口巨幅的影壁上洋洋灑灑筆走龍蛇五個大字!
南都蘇楚瀾
(這是什么意思,你是想留名字,還是不想留名字?)
......
兩人馳馬奔出去多久,簡彤突然一勒馬問:
“蘇楚瀾?什么意思!”
劉馳馳一回頭:
“噢,我曾用過的藝名。”
......
已是三更時分,驪園的殷府大廳燈火依然。
殷十六臃胖的身子依舊卡在太師椅里,手上輕撥著茶盞,金黃的茶湯在茶盞間漾動。
簡方到底是兄妹心重些,正在堂前來回踱步,看到簡彤進來換作欣喜迎上去。
“到底回來啦!”
簡彤精靈古怪,腦子一轉隨口開他一個玩笑:
“噢,馳哥哥多寫了幾個字,耽擱了些時間。”
“寫字?!”殷十六和簡方一臉茫然。
“彤妹說笑的。”
劉馳馳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一摔肩膀將肩頭上的人扔在堂上。
“這人是?”殷十六看看地上的紅臉“大哥”問道。
劉馳馳這才在椅上坐下,呷了口茶,然后把越林寺里發生的經過講述了一遍。當然,他跟簡彤姑娘之間的香艷細節就自動跳過了。
聽講完,殷十六的眼睛便移到這紅臉大哥的身上了。
那“大哥”一摔早已醒了,只看著他們不敢吭聲。
簡彤說道:“講講你為何人,擄掠這么多匠人又是為何?”
那大哥本還死撐著不說,但被殷十六和劉馳馳軟硬一陣恐逼,陸陸續續講出了一個事情的大概。
這事情一講出,直接把幾個人聽出了一頭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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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東曹州私鹽商人黃巢,一直認為自己是中國商人中最有文人氣質的,可這時他并不知道,他將會是中國皇帝中最會做生意的。
他和同為山東的“鹽賊”王仙芝都是做私鹽生意的。在做私鹽生意之前,他們是典型的儒生階層。
兩人參加過多年科舉,不過不幸都未曾及第。倒是自打他們改行做了經營私鹽的實業家之后,情況改觀不少,他們短短幾年就積累了相當的財富和民間的號召力。
私自販運官鹽本就犯法,他們因此也被稱作“鹽賊”。
僖宗即位后,朝廷加大了私鹽販運的取締,加強了對“鹽賊”的打擊力度。這一切已使得王仙芝和黃巢等人已無法忍受,他們在醞釀著揭竿而起。
“鹽賊”是個有足夠財力的階層,可能是因曾當過儒生,與普通的農民起義相比,他們必須顯得更有策劃,也更有準備。
這將是一場有準備的仗,他們的準備精細到了武器,到了弓箭。
要知道在公元的兩千年間,弓箭一直是攻城掠邑的首要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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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馳馳叫道:
“你們要鑄造弓箭,大量的弓箭!”
那大哥不說話,他默認了。
“那為什么要選在江都鑄造這些弓箭,他們是山東人啊?”劉馳馳提出自己的疑問。
“我來回答你這個疑問。”殷十六故作狡狤地一笑:“因為我也是商人。”
他接著說道:
“黃巢和王仙芝本身作為一個私鹽的商販,他們這幾年的活動幾乎都集中在了大運河之上,而江都是大運河在南方的一個要埠,進出運輸都極是便利。再之,朝廷這幾年圍剿鹽賊,幾乎已經把嚴住了山東大部分的交通要道。想在山東鑄造武器,談何容易。”
聽罷,劉馳馳不得不對這黃巢心生了一絲佩服。_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