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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就像是行走在春光里的小狼狗,渾身都洋溢著求偶的荷爾蒙。四目相接,心照不宣,肖馳從沙灘椅上爬起來,兩人一前一后朝酒店里走。
祁凱被圍在一群中年男人當中,忍受著他們時刻圍繞著海邊美女們下三路的猥瑣話題,余光內來回晃蕩著或堅·挺如山巒或柔軟如波濤的啤酒肚和腿毛。他十分煩躁,端著那杯冰鎮過的雞尾酒心不在焉地喝著,眼睛越過這群有礙觀瞻的對象四下亂掃,偶然捕捉到什么,抻著脖子朝遠處看:“哎……”
代高峰問他:“什么?”
“林總他們……”祁凱伸長胳膊朝林驚蟄的背影指去,那片瘦削中隱含力量的后背赤·裸著,擦過防曬油后泛著光感的皮膚幾乎能把人眼睛晃花,“他們怎么走了啊?”
“嗨——這有什么。”周圍人早都習慣了,林驚蟄和肖馳這兩個年輕人雖然是眾所周知的不合,但喜好和舉止卻總是出奇一致,“估計是太陽太曬了,哈哈,沙灘上這么多美女,居然也留不住他們!”
祁凱在群起的哈哈大笑中,看著那一前一后的兩道身影,總覺得有種說不出的張力繃得他背上發癢。
晚餐是沙灘上的bbq,祁凱越發覺得自己感受到的古怪確有其事。
遮陽棚上的絲絹在黃昏的夜風里迎風舒展,落日的余暉將天地當中的一切都渲染上了金紅色的光芒。烤肉架煙霧繚繞,滋滋的油花聲伴隨著食客的笑鬧鉆入耳廓,祁凱控制不住自己的余光掃向前方。
消失了一個下午的兩人重新回來,都換了身新衣服,肖馳舒展的卷發束在腦后,一件寬松的亞麻質地的米色襯衫配一條淺灰色的沙灘褲,瞪著雙沙灘拖鞋,正挽著袖子用烤夾很隨意地去翻鐵架上的牛眼肉。肥油的部分已經被旺盛的炭火烘烤得蜷縮了起來,表面覆蓋有恰到好處的鐵絲網交錯的焦痕。此前誰也沒想到他會動手做飯,代高峰他們都在受寵若驚地等待成品,也不知道他朝上頭抹了什么醬料,半熟的牛肉開始在熱力下散發出一種奇特的儼香,周邊一些同樣正在進行燒烤的老外目光也紛紛被吸引了過來。
但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正躺在肖馳身后那張躺椅上的林驚蟄。
林驚蟄穿著一件質地和肖馳有些相似的襯衫,乳白色的,尺碼明顯有些寬大,他把袖子折上去了足足兩圈。過寬的肩線越到了他的上臂,過長的下擺遮住沙灘褲,懶洋洋地垂落下來,一如它此時同樣懶洋洋窩在躺椅里的主人,每一條褶皺里都盛滿了慵懶的味道。
不,或者不應該稱之為慵懶。
林驚蟄歪著頭,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肖馳的背影上。他看了一會兒,正在忙碌的肖馳便回過頭來,雙方四目相對。林驚蟄挪了挪身體,在椅子上換了個休憩的姿勢,瞇著眼露出一個內容非常微妙的表情。
祁凱有點看不懂這個表情,卻莫名覺得那雙低垂的眼簾里流淌出來的全是春光。
明明除了換了套衣服外,對方外形上同下午時沒有任何區別。可偏偏就成了一支行走的春·藥,從在沙灘椅上舒展開的肢體到那件寬大的柔軟襯衫領口有時隨著動作會露出的清晰的鎖骨,林驚蟄每一個舉止乃至毛孔里散發出的都是肉·欲的氣息。
祁凱覺得自己一定是有病,才會用這樣的字眼去形容一個男人。
他甚至懷疑剛才肖馳和林驚蟄是不是一起去招·妓了,因為一向氣質深刻冷靜的肖馳也有種說不出的不對勁。對方跟代高峰他們說話來往時都是正常的,平淡得像是一汪測不出深淺的潭水。但只要跟林驚蟄的半徑距離小于兩米,那一身禁欲的氣質就仿佛摻入了什么不對勁的東西——對方鋒利的眼神、渾厚的聲音,連寡淡的神情都驟然光鮮了起來,如同初嘗破戒滋味的和尚,寫滿了蠢蠢欲動。
這兩個道貌岸然的家伙!在人前可是夠能裝模作樣的,轉過身去比誰都能花天酒地!
祁凱只覺得自己一雙慧眼已經發現了真相,充滿不屑地嗤笑一聲。
肖馳將肉烤熟,夾出來,陳列在砧板上,手起刀落,分割成片。豐潤的肉汁隨著他的動作肆無忌憚地蔓延開,他用盤子夾了幾片,又加上幾顆新鮮的大蝦和培根卷,加上一瓶被調成金黃色澤的雞尾酒,給不肯起身的林驚蟄送了過來。
林驚蟄爬不起來,劇烈的體力消耗讓他現在的腿都是軟的,肖馳將他壓在那片據說能看到海的落地窗上磋磨了一個下午。或許是陌生的環境讓他心中原本潛藏的不安被沖淡了,又或許是窗外樓下沙灘上那些人群近在咫尺的距離太過刺激,雖然據說從窗外無法透過玻璃看進屋里,林驚蟄還是激動地出來了好多次。到最后要不是肖馳抱著他,他連站姿都沒有力氣維持,精神更是時刻繃在高·潮的界點,久久無法回落。
要不是擔心缺席晚餐會引來什么猜測,林驚蟄寧愿悶在屋里大睡一場。
肖馳放下盤子,柔聲問他:“要不要吃點?”
林驚蟄動了動,寬大襯衫領口里的小半片胸脯從領口里落了出來,被嘬得通紅的那粒小點點失去了布料的遮掩,水當當地佇立著。
林驚蟄懶洋洋道:“沒胃口。”
肖馳盯得轉不開眼睛,但看著對方刻意瞇著不敢全睜開的還留有微紅眼眶,也深知林驚蟄疲憊。因此并不逼迫他進食,只輕聲道:“我送你回去先休息。”
太陽已經完全沉入了海平線,海浪聲漸漸大了,沙灘上充作照明的彩燈亮了起來,林驚蟄赤腳踩在沙地上。
靜謐的夜色仿佛安全的堡壘將他包圍,他不再那樣堅持一前一后的距離,走出大部分人的視野范圍后,便放慢速度,跟肖馳并肩。
林驚蟄仰頭看天:“星星真多。”
“你喜歡?”肖馳抬手攬住他的后背,側首時深色的瞳孔倒映出頭頂璀璨的星河,“我媽也喜歡看星星,我們家頂樓有一個小天文臺,等回了燕市,帶你回家去看。”
“……”林驚蟄心說這人真是神了,膽大包天。但這樣美好的氣氛下,又不想說什么煞風景的話,因此只是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
肖馳的反應卻比他想象中要大,視線一下認真起來,甚至還追問:“你答應了?”
林驚蟄沒想到他居然是認真的,一時有些為難,但轉念一想,正常人家的爹媽應當也不會胡亂猜測兒子和帶回來做客的男性朋友會有什么超出友誼界限的關系。
林驚蟄遲疑了起來,不由停下腳步。他雖然經歷了許多,但其實內心深處仍舊保有一些相對傳統的觀點。同肖馳這樣隨便朝家里帶人做客的作風不同,家庭在他的概念里一直是很神圣存在,他總覺不論是什么樣的感情,見過了長輩之后本質就變得不一樣了,但肖馳卻從很早之前就能提出請他回家吃飯的邀請,很明顯在這方面的觀點和他是有出入的。
林驚蟄有一點迷茫,為自己理念上受到的沖突,他覺得自己這樣的認知或許是錯誤的,是由于一直未能得到家庭,才幻想出的虛假的秩序。
內心深處,他亦存有些許微妙的渴望,但這份微妙的內容是什么,他卻不愿深究。
林驚蟄因此點頭:“答應了,你安排時間吧。”
只當是一場平凡的做客,面對長輩們這點演技林驚蟄還是有的。
他正思索著自己屆時該如何拿捏輕重,身邊的肖馳卻突然毫無預兆地一個轉身伸手攬住了他的腰,然后胳膊發力,將他抱了起來。
林驚蟄猝不及防下不免驚叫了一聲,下意識攬住對方的脖子將腿盤在了肖馳的腰上。他回過神后迅速四顧周圍,好在這個點鐘酒店的花園里并沒什么人,他放下心來,錯愕地垂首看著肖馳:“你干什么?”
肖馳定定地看著他,抱著他在原地旋了一圈,然后輕輕地抵在了路旁邊用石子兒砌成的凸起的墻壁上。
林驚蟄在他的氣息和體溫里,緊繃的神經不由放松了下來,眼神也變得柔軟。他抬手輕輕撫摸對方的耳垂,心說出國度假換個完全陌生的環境果然很容易讓冷靜的人學會沖動和放飛自我,他有些寵溺地開口責備道:“放我下來,萬一被人看到……”
看到就看到!肖馳恨不能全世界都知道他心中的喜悅!
他一手托著林驚蟄的后臀,另一手順著林驚蟄寬松的下擺摸了進去,心肝都被對方柔軟的眼神攥住了,他只恨自己不善表達,無法將自己的飛揚的心情表述出來。
鼻尖湊近林驚蟄的,雙方調皮地相互蹭了蹭,嘴唇挨著嘴唇,肖馳輕聲喃喃著愛人的名字:“驚蟄……”
“嗯?”林驚蟄有一些迷離了,他不受控制地垂下目光盯著肖馳的嘴唇,在對方面孔稍微離開一些的時候甚至還想追隨上去。
“我好……我好……”肖馳的氣息粗重了起來,噴灑在他的嘴唇上,額頭和鼻尖反復磨蹭著他,兩鬢未能被皮筋束縛到的卷發打在他的面孔上。林驚蟄不知道他想說什么,手指順著對方的耳垂摸到脖頸,然后撩過那一頭終于不打摩斯后恢復順滑的頭發,最終落在對方后腦的小揪揪上。
“你好什么?”林驚蟄將那一撮揪揪纏繞在指間,只覺得發尾蜷起的弧度時而蹭過手心,肖馳的嘴唇又似落非落,撩得他心亂如麻。
他啟唇感受著從另一張嘴唇中呼出的熱氣,終于忍不住探出舌頭來輕輕舔了舔對方蠕動的嘴唇。
肖馳的面孔覆了下來,氣息鋪天蓋地,就像是被他的身影遮住的燈光。
那后半句話終于從相接的嘴唇中流淌了出來。
“我好……”肖馳喘·息著,放輕的聲音如同一首低啞的歌,“……我好愛你……”
林驚蟄有片刻的迷茫。
然后他胸口激跳著,握拳死死抓緊了肖馳的頭發。
他側著頭與肖馳接吻,宛若抵死纏綿,前所未有地激烈。肖馳探他口中的舌頭被他熱烈地糾纏著,拼命吞咽,接吻時嘖嘖響起的水聲回蕩在兩人耳邊,此時什么被外人看不看到都不在他們的概念里了。
枝葉碰撞的聲響突兀地出現,沒有人分神搭理,但下一秒,一記熟悉的聲音從旁邊傳了過來。
“臥槽!臥槽!臥槽!”
這煞風景的動靜不由讓兩人暫時分開,肖馳皺著眉頭不耐煩地朝著聲源看去,林驚蟄被迫分開嘴唇,依依不舍地咂了下嘴,探出的舌尖緩緩收回來,順便將唇角溢出的唾液掠了回去。
他尚未反應過來,軟綿綿地貼上肖馳的面孔,迷蒙的眼睛隨同對方看了過去。
祁凱接觸林驚蟄表情的瞬間猛然倒退了兩步,險些摔倒在地上。他臉色煞白,伸直胳膊指著抱在一起距離親密到不分彼此的兩人,林驚蟄的雙腿甚至還環繞在肖馳的腰上,帶著無比色·情的隱喻。他原本看到兩人偷偷離開,只以為他們又要去干什么道貌岸然的事情,比如招妓之類的,想跟上來抓個把柄。沒想到真相竟然遠超他想象,從肖馳將林驚蟄抱起來開始他就意識到有什么地方不太對勁了,突然出現的激吻直接打碎了他的世界觀。
祁凱盯著肖馳隱沒在林驚蟄衣擺下似乎還在不停動作的手,在樹叢里站了足足兩分鐘。他轉開目光,落在林驚蟄紅腫的嘴唇和濕潤得幾乎要滴出水來的一雙眼睛上,猛然反應過來,顫聲質問:“你們!”
“你們!!”
肖馳抱著林驚蟄沒松手,反倒貼得更緊了一些,皺著眉頭不耐道:“有事嗎?”
“你們在干什么?!”祁凱卻好像已經被沖擊得精神不正常了,一點也沒看出他驅趕的意味,混亂地嚷嚷,“你們在干什么!?!?!”
肖馳根本沒搭理他,側首又貼上了林驚蟄還在與他磨蹭的嘴唇。
濕潤糾纏的舌尖還能從時而略微開啟的嘴唇中看出端倪,林驚蟄被吸得滿臉迷離地哼哼了兩聲。這聲音鉆進耳朵里,祁凱就跟被雷劈了一把似的,他后退幾步,視線怔怔地落在林驚蟄側臉粉色的皮膚上,猛然轉身,就跟屁股后面有什么猛獸追趕似的,慌不擇路地跑了。
跑出兩步,石子路太滑,他哐的摔了一跤,身軀和地面碰撞出震撼的聲響。
林驚蟄猛然回過了神,他終于意識到了什么,抬手抵在肖馳的肩膀上想要推拒。
肖馳的手在他后腰猛然捏了一把,松開他嘴唇,喃喃著:“……我好愛你……”
然后摸索著又貼了上去。
林驚蟄在唇齒再度糾纏的瞬間從喉頭發出一聲悲鳴,然后放縱自己在惶恐中沉溺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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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凱摔破了膝蓋,掛著一小腿的血回到沙灘,將代高峰他們都嚇了一跳。代高峰趕忙上前攙扶著走姿一瘸一拐的他:“怎么回事?怎么弄成這樣了?遇上什么事兒了啊?!”
祁凱魂不守舍,聽著關切問候茫然回頭:“啊?”
代高峰看他仿佛是傻了,越發不敢掉以輕心,趕忙擱下手頭的事情招呼周圍的人來幫忙攙扶。
那些個聯盟成員當即一擁而上,將祁凱扶到到沙灘椅上,酒店的服務生趕忙送來了礦泉水,代高峰擰開,沖洗祁凱膝蓋上那片猙獰的傷口,看得觸目驚心:“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祁凱被沖得疼,可算恢復了點意識,第一反應就是回頭朝后頭花園的方向看,但肖馳和林驚蟄并沒有追上來。
心中盤桓著也不知道是什么樣的想法,他回首搖了搖頭,在代高峰不斷的追問中心不在焉地回答:“不注意摔了一跤。”
“怎么那么不小心啊!”代高峰語帶責難,但也看出他剛才來時的方向了,皺著眉頭訓斥道,“也不看看這都幾點鐘了,花園里黑燈瞎火的你去那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