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黑了好幾秒,那陣疼痛才漸漸消散開。他如同參與了一項劇烈運動,額頭上已經(jīng)布滿了豆大的汗珠。
江恰恰六神無主地為他擦汗:“你怎么了?你沒事吧?齊清!你別嚇我!”
齊清半天才均勻下呼吸,他想要去感受那股疼痛的內(nèi)容,但剛才的一切就如同錯覺,什么蛛絲馬跡都沒被抓到。
當下也沒辦法想明白,齊清覺得很有可能是剛才被氣著了,偏偏對此又毫無辦法,只能嘆了口氣,拍了拍妻子:“沒事兒,可能是有些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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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jīng)快進入夏季,燕市最熱的時候卻還沒到來,五月中下旬,氣溫恰恰適宜,林驚蟄下車時甚至還感受到了一股寒意。
天色漸暗,燕市夜晚的熱鬧也拉開了序幕,這地方可比長青市好玩的選擇要多得多,代高峰深諳當中精髓,恰巧又因拿到地心里高興,只放要讓大伙兒開開眼界,玩兒些不一樣的東西。
林驚蟄以往不太來參加這種應酬,代高峰帶他們到的這一片區(qū)域他也從未來過,望著那塊和普通夜總會霓虹閃爍沒有什么不同的招牌,他有些興致缺缺。
這群中年男人們,成天除了吃喝之外就那點無聊的事兒了。
后背貼上個人,他回過頭,對上肖馳的視線,表情這才柔和下一些。代高峰安排他們坐了兩輛車,不知道為什么老那么篤定他倆要打起來,林驚蟄自己也挺無奈的,他其實對外解釋了幾次他和肖馳的關系并沒有那么緊張,但聽到的人卻幾乎都不相信,只露出充滿“我懂我懂”的心照不宣的笑臉。
代高峰在前頭領路,笑得一臉神秘:“這地方大伙兒肯定都沒來過吧?”
眾人紛紛附和,卻也明顯沒看出有什么不同尋常的地方,甚至一路走進大堂和包廂,也不曾發(fā)現(xiàn)四下富麗堂皇的裝潢有比別的夜總會特別或者高端什么的。
林驚蟄從桌上端了杯酒,順手用胳膊肘拐了旁邊一下,肖馳垂著眼一臉正經(jīng),手卻已經(jīng)從下擺里摸進他背后了。還捏來捏去,摸個不停,搞得林驚蟄又擔心被人發(fā)現(xiàn)又覺得癢,十分不像話!
肖馳接下他的胳膊肘,眼中流露出些許笑意,四下嘈雜,他見林驚蟄喝酒,想到上回對方喝醉后難過的模樣,便張嘴想讓對方少喝一點。
但話未出口,包廂的們卻被推了開,那名方才在大堂和代高峰說過幾句話的化著濃妝的中年女人滿臉帶笑地探頭進來,見大伙都在,立刻將門徹底推開,朝自己身后拍了拍手,跟隨她身后,便走進了一大串人。
看著這群進來的人,屋里一眾等待的人們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還是代高峰哈哈一笑,開口說了一聲:“怎么樣?確實沒見過吧?
林驚蟄也看愣了,他本以為代高峰今天也跟往常似的會叫來一堆姑娘喝酒,誰知進來的卻是一列修長高挑的年輕男孩!
這群男孩看上去也都才二十來歲,膚色黑的黑白的白,唯一的共同特點就都長得不錯,氣質(zhì)也是從陰柔到運動各有不同。
“這這這——”屋里當即便有人有些受不了,“代總,您叫一群男孩子來干嘛啊?”
代高峰哈哈大笑,帶人進來那中年女人也露出忍俊不禁的表情,她朝后頭使了個眼色,那串年輕人們便領會地分散開來,坐在了這群客人左右。
林驚蟄身邊貼坐下來一個穿著白襯衫的短發(fā)男孩,他長得十分清秀,似乎有些羞澀,垂眼不敢直接與林驚蟄對視,睫毛微微顫動著端起了桌上的一個酒瓶,小聲同林驚蟄道:“我給您倒酒。”
他看著就像個學生,留著乖巧的學生頭,林驚蟄上輩子就知道有這種場合,但還是頭一次知道這個年代燕市就有了。他心中有些意外,便沒來得及躲開,只是在對方倒酒的時候,感覺到側臉一束火辣辣的視線。
他轉回頭,肖馳正眉頭微皺地盯著他。
肖馳身邊也是個差不多風格的小孩,只是膽子相對林驚蟄身邊這個大一些,性格也活潑,居然沒被肖馳的表情嚇住,還很是殷切地張羅著讓肖馳吃水果。
大庭廣眾之下,這小孩拿叉子戳了一個剔透的馬奶葡萄,一手托著,也不怕被人看見,笑瞇瞇道:“你嘗嘗這個……”
林驚蟄被膩得難受,忍不住轉開了視線,想想又有點沒來由的窩火,為這人和肖馳坐得明顯比他倆平常近的距離。
不過轉念一想,他又覺得自己有病,他和肖馳算是什么?充其量也就是個炮·友的關系,大家明哲保身私底下來往而已,本來也沒打算將情分擺上臺面。既然如此,那就合則來不合則散,臺面上對方愛玩什么,愛跟什么人親近,本就不在相互約束的范疇里。
想到上輩子接觸過的幾個有這愛好的朋友那亂七八糟的圈子,他莫名又多了幾分心煩,今天本來應該很高興的。
杯里的酒被倒?jié)M了,他皺著眉頭一飲而盡,屋里先前幾個沒法接受男孩子的老總,這會兒也都回過味來,不論排不排斥,總歸都覺得新鮮,因此氣氛迅速回歸熱絡。
林驚蟄沒搭理周圍那些劃拳的聲音,就著旁邊那孩子的伺候喝完了一杯酒,余光落在旁邊,肖馳剛開始沒吃那枚葡萄,把人家手揮開了,但林驚蟄喝完酒后,他卻接下了身邊人遞來的酒杯,也任由對方為他滿上。
心中像是憋著一股氣,身邊那小孩也學著屋里其他同行那樣給林驚蟄拿水果,林驚蟄沒讓他喂,但接下來吃了,在嘴里狠嚼。
肖馳手上的酒杯倒了七分滿,林驚蟄以為他不會喝,但停頓片刻后,他還是將杯子朝嘴湊了過去。
林驚蟄狠狠擰眉,徹底轉開視線,他煩躁地將空杯子朝旁邊一揮,示意身邊人倒酒。他喝第二杯時,感覺到腿上緩緩爬上來什么東西,垂眸看去,才發(fā)現(xiàn)原來是倒酒那小孩的手,對方睫毛下的眼睛閃爍著看著他,手試探地朝腿上又挪了一寸。
林驚蟄一點興致都沒有,他抬手想要抓住那只手丟開。
但正在此時,前方的茶幾上卻傳來了一聲重重的敲擊聲,林驚蟄循聲看去,只見桌上擱下了一枚酒水滿滿當當幾乎沒被動過的酒杯。因為放得太用力,那酒杯里的液體此時翻騰出些許,在爬滿絢麗花紋的桌面上緩慢地蔓延開來,然后順著桌沿淅淅瀝瀝滴在地上。
肖馳同時站起,除了皺著眉頭倒看不出什么表情,他丟下身邊還抱著酒瓶的那個男孩,起身從林驚蟄面前走過,一邊繞開茶幾一邊朝玩得正開心的代高峰道:“我有點事,先走了。”
“唉?!”代高峰立刻想要阻攔,“這才開始呢,怎么就……”
肖馳擺了擺手,沒搭理他,抬手推門就出去了。
“嗨呀——”代高峰還想起身去追,被身邊兩個老總聯(lián)手拉住,大伙笑得戲虐,“代總您別追了,就肖總那個脾氣,美女都不見玩,受不了男孩子不是正常的嘛!”
確切的說,他們也是初次打開新世界的大門,以往只是隱晦地指導一些而已,要不是代高峰,他們恐怕永遠不知道男的跟男的也能玩在一塊。
這不就是變態(tài)嘛!
林驚蟄聽著那邊的討論聲,也氣不打一處來,他丟開那只摸到自己手上的手,也說了聲自己有事兒,推門離開了。
走出幾步,還能聽到門后的哈哈大笑聲——
“這果然還是太年輕,見得太少,接受能力不夠吶!”
林驚蟄并不搭理這群人,他快步穿越走廊然后下樓,走出大門,一眼就看到了那輛車燈已經(jīng)亮起的,外形中規(guī)中矩的深黑色汽車。
車緩緩啟動開了出來,又半路停下,林驚蟄直接上前拉開車門坐進了副駕駛。肖馳沒跟他說話,目不斜視地打了圈方向盤轉出停車場,要不是剛才停了次車,林驚蟄幾乎以為對方?jīng)]看到自己。
他還生氣?他憑什么生氣自己都還沒生氣呢!
林驚蟄側目盯著窗外看了半晌,突然冷笑一聲轉回頭來,定定地盯著肖馳的側臉:“你啞巴了?”
肖馳沒搭理他,只是車速猛然提高了一檔,在夜色降臨后空曠的燕市路面上行駛飛快。林驚蟄沒得到回答,直接踹了腳副駕駛前頭的臺子,提高聲音道:“你啞巴了?!!”
話音落地,肖馳轉頭迅速地看了他一眼,臉上沒有顯露出任何表情。
車速快到像是即將起飛,窗外的樹影飛快地朝后倒退,發(fā)動機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嗡鳴聲,就像是一只疾馳太久即將斷氣的馬。周邊的綠化越來越密集,肖馳似乎直接從城區(qū)開到了郊外,風聲和輪胎顛簸時哐哐作響的噪音鉆進耳朵里,肖馳始終沒有回答。
林驚蟄簡直想揍他,但抬起手來,卻只是怒不可遏地拍了下操控臺。
下一瞬間突然出現(xiàn)的慣性差點把他整個人從座位上拔起,剎車時輪胎和沙土糾纏出稀稀拉拉的噪響,外頭發(fā)出一聲沉悶的碰撞,燈光被遮擋住,鋪面撒了回來。林驚蟄跌回位置里,舉目望去,入目只看到無數(shù)被車燈照亮的高高的草桿。
肖馳直接將車子開進了路邊的荒草地里,然后熄火,關燈。
林驚蟄驚魂未定,怔怔地回首看他,黑暗中只看到一雙熠熠生輝的鋒利的眼。
熱意和熟悉的氣味下一秒撲面而來,將他整個人從頭到腳密密實實地包裹住。肖馳越過駕駛臺直接壓在了他身上,然后覆住了他的嘴唇。
林驚蟄劇烈地喘·息著,在被對方的唇舌侵占的同時不由自主抬手環(huán)住了對方寬厚的肩膀,肖馳抬起膝蓋,一只腿跪在他的車座上,手胡亂摸索,然后抓住車旁邊的拉桿,猛然拉了一把。
瞬間的失重感,沖擊得林驚蟄頭暈目眩。
胸口原先鼓噪的怒意立刻化作了一種讓他陌生的情緒,身體里像是燃起了一把火,燒得他焦躁不安,他死死地吮住肖馳靈活的舌尖,然后一手蜿蜒到對方的后腦,狠狠攥住了一把頭發(f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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