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前司衙署內(nèi),張永德問道:“誰的人馬!?”
這是他問的第一句話,沒人能回答,終于有個負責(zé)守備衙署的部將在門口道:“回張都檢點,咱們已經(jīng)派人去看了,等一下報回來便知。”
接著張永德回顧左右,問出了第二句:“趙都使(趙匡胤)人呢?”
還是沒人能回答他的問題,只有人嘀咕道:“半柱香前還見著趙都使……”大堂上的幾個人面面相覷,良久沉默,大伙兒似乎都各自在猜測、又各自在尋思。
今天日子不對、正好不是點卯的日期,來衙署點卯的只有廂都指揮使以上的高級武將(否則郭紹那邊為了更完善、應(yīng)該不會在早上動手);軍一級的正副中層將領(lǐng)都在各自的駐地軍營,殿前司里的人很少。不知什么時候又走了幾個,來到大堂上的人更少。
就在這時,一個小將進來說道:“打著虎旗的人馬,虎捷軍左廂的人!把馬行街十字路和東邊的全部路口都堵了!”
“他們想干什么!”張永德騰地站了起來,瞪圓眼睛喝道。
今天他老是問一些太過“深奧”的問題,以至于別人一個都回答不上來。
張永德站了片刻,又看了一番大堂上的人,慢慢坐回了椅子上,不禁陷入了沉思。
……
趙匡胤等數(shù)十人在一條巷子里等著,終于見趙普緊緊抱著一個包裹騎馬過來了,趙普上來道:“東西拿到了!”匡胤聽罷回頭叫兩員大將和侍衛(wèi)在巷口等著,便策馬迎上去,先回頭看了一眼,小聲問道:“查驗過?”
趙普一臉緊張,使勁點頭道:“此等大事,不敢疏忽。”
匡胤一張黑臉上,眉間三道豎紋一直沒有散開,他沉聲道:“太|娘|的快了,咱們還沒開始動手……現(xiàn)在才做、怕是來不及!”他又嘆道:“我正準備今天早上和張永德談?wù)劦摹?
“誰給他的膽子!一定是皇后買通了宦官,私自串通內(nèi)外。”趙普道,“官家前天都還能說話,這兩天朝里也一點跡象都沒有,這種時候時機還不成熟,早了點……他們還真敢……”
匡胤道:“先要擁立張永德,有個名分。不然光憑咱們的人,在這風(fēng)頭上調(diào)兵很容易出差錯……準備也不足,光有謀劃,什么都還沒開辦,也沒敢太早和大伙兒商量。這事干不成了!”
趙普道:“主公切勿猶豫,現(xiàn)在不馬上當(dāng)機立斷,等符后和郭紹在宮里緩過氣來穩(wěn)住了局面,那時才真的一點機會都沒有了!”
匡胤拿手使勁揉著太陽穴,他已經(jīng)顧不得掩藏自己的情緒,明顯地在思索、在艱難的抉擇之中。嘴里不停地念叨道:“這倆男女太惡心……特別是那婦人,好像誰都制不住她……”
趙普緊張地催促道:“主公!要是咱們什么都不做,他們最終也絕不會放過咱們!既然要做,到現(xiàn)在這份上,宜早不宜遲!”
匡胤沉吟道:“現(xiàn)在以平叛的名義起兵最好。但我太了解張永德,他膽子小,見誰上位就投靠誰……當(dāng)年高平之戰(zhàn)前,很多人桀驁不馴都不服新君,他見新君已繼位當(dāng)下就滿心地投靠了。沒有圣旨和樞密院的軍令,張永德膽子小,肯定會隔岸觀火,絕不愿意冒險。
要他冒險,除非給龍袍加身,一來被逼無奈、二來誘|惑足夠大(能當(dāng)皇帝,值得人們付出所有);張永德威望高、他一稱帝,別的人馬也很可能隔岸觀火,至少不會圍攻我們。但現(xiàn)在擁立張永德,既費時間,還白白丟棄了更容易動員各軍的平叛名義。
沒張永德又不行!眾將只見我下令,殿前司其它幾個大將都不在、也沒樞密院調(diào)令,很容易起疑。特別是那些不太熟悉的中下層武將,臨時易生變故。”
趙匡胤并不是個猶豫不決的人,比如滁州之戰(zhàn)、戰(zhàn)陣上當(dāng)機立斷速取城池的做法,但這次他實在是太難了,不由得疑,道:“他們怎會現(xiàn)在動手呢……娘|的我們中間是不是有奸細?但這事兒我一直很謹慎,到現(xiàn)在還只有我們倆人知道……難道府上有臥底偷聽?”
趙普聽得,也覺得有理,但他還是堅持道:“無論怎樣,別無選擇。主公下決心罷!”
“先機已失,倉促應(yīng)對……”趙匡胤一臉悲觀,但還是咬牙點頭道,“走罷,先去軍營叫一些將領(lǐng)。咱們分頭行事,能叫上多少叫多少。”
趙匡胤摸出印信來:“鐵騎左廂第一軍都指揮使韓重赟和我關(guān)系比較親近,也認識你,你帶著我的印信去容易叫到人。”
“在下遵命。”趙普一臉嚴肅接過印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