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侖南淵。
九天門前。
自傲自矜的天神開明獸抬起頭,深深盯著畫面里發(fā)生的一切。
然后下意識掃了掃自己的頭發(fā),好像上面給人踩了一腳滿是腳底板上的泥土一樣,一雙眼睛里面滿是危險的表情,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微笑,讓這個之前看上去溫和好說話的天神多出一絲危險的表情。
充分表達(dá)出了神靈被人踩頭以后的心情。
夸父眼觀鼻,鼻觀心,認(rèn)真地琢磨著手上的陶器杯子。
仿佛要從陶器的紋路里面看出某種天地萬物,造化生滅的大道出來。
刑天撓了撓頭,爽朗大笑……
笑,笑不出來了。
刑天沉思。
右手扶著自己的頭,想要把頭拔下來。
左手突然不受控制地死死握住了右手手腕。
發(fā)達(dá)的胸大肌上猛地睜開兩個大眼睛,死死控制住左手。
戰(zhàn)神的本能在怒吼。
你不要過來啊!
這個該死的問題腦袋你自己去思考。
不要把鍋甩過來……
刑天自己和自己角力,這氛圍里幾乎尷尬地讓人想要從昆侖山上跳下去,而事實上,整個山海諸界各大昆侖山下,反應(yīng)大概是相差不多的,剛剛的微笑都在眾神臉上緩緩凝固了——
這誰?
這特么誰啊?!
囚禁西王母娘娘?!
以開明神為坐騎?!
還把陸吾神當(dāng)做寵物?!
最后貌似好像還可能把祂們給洗腦了,直接當(dāng)炮灰?!
尤其是那些在未來的畫面里面發(fā)現(xiàn)自己的那些神靈,眼睜睜看著自己像是腦子被驢踢了一樣地喊著誓死追隨神主,一種親眼看到自己的黑歷史,并且還發(fā)現(xiàn)黑歷史被直接廣播了的羞恥感,讓祂們恨不得當(dāng)場一頭撞死。
而那些沒發(fā)現(xiàn)自己的神靈們,好不容易才稍微松了口氣。
還沒怎么緩過來。
突然想到一個問題。
昆侖山的未來里面沒有自己……
那自己在哪里呢?
是炮灰,炮灰,還是炮灰?
想到這里,完全笑不出來了。
彼此對視,都發(fā)現(xiàn)了自己眼底涌動得的煞氣,一位位神靈目露兇光,氣氛霎時間凝重到了讓人喘不過氣來的程度,水鬼打了個冷顫,仿佛看到隱隱一重重浪潮咆哮著騰起,而且是一潮接一潮,后浪接前浪,恨不得當(dāng)場把某白毛拍死在沙灘上。
崇吾山主低頭沉思,而后緩聲道:
“我想,是時候開啟昆侖討伐令了……”
“若是此獠成為昆侖山主,我昆侖危矣。”
“當(dāng)誅殺之!”
一名名昆侖山神水神看向老山主,皆是緩緩行禮。
老者道:“當(dāng)滅其體魄,揚(yáng)其魂魄,使其不存于十方世界。”
“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諸多神靈皆同意,殺氣騰騰。
問,要怎么才能解決問題呢?
曾經(jīng)有文官如此回答。
解決不掉問題的話。
就解決到帶來問題的家伙。
事情就結(jié)束了。
一位位神靈活動手掌筋骨,雖然,可能事情發(fā)展的方向不大對頭,但是某種意義上,昆侖此刻確實是充盈著某種意義上的肅殺,而且是不加以絲毫遮掩的煞氣。
祂們對昆侖三神既尊且敬。
眼下有人要做這樣的事情。
祂們會怎么做,根本不需要質(zhì)疑。
弄死那白毛!
昆侖南淵之上。
燭九陰深深注視著這一幕,最后收回視線,蒼古雙目落向開明獸。
開明獸神色恢復(fù)漠然,手指屈指敲擊扶手,雙目看向燭九陰。
兩名在神代之中,一者執(zhí)掌歲月,一者俯瞰過去未來的神靈,思緒涌動如潮,而九天玄女心境涌動不提,夸父刑天更是沒有注意到開明獸和燭九陰眼底的神色變化與不為人所知的暗中交流——
燭九陰眼底淡漠:‘這絕非是真正的未來,未來從不曾定論。’
‘過了。’
開明嘴角冷笑:‘過于刻意,過于清晰,方才是最大的破綻之處。’
‘愚鈍。’
只在一瞬間,開明和燭龍,便已達(dá)成了最初的意見。
燭九陰雙目蒼古,若有所思。
‘昆侖玉璧是絕對的神物,但是現(xiàn)在分裂到了不同世界,位格下降,也難免不受到干擾。’
‘但即便如此,想要通過玉璧反向干擾,也只有一種可能。’
‘恐怕是有昆侖天女一級以上天神被對方控制住了,這才能靠著天女的能力反向干擾到昆侖玉璧。’
‘我猜測,是衛(wèi)淵接觸到了對方,然后破壞了對方的布置,順便把對方激怒,并且,對方很有可能看到了衛(wèi)淵本身的某項秘密,比如說某種代表著極高武力的潛能,所以最終決定不顧一切代價,嘗試離間昆侖和衛(wèi)淵,并且將諸多神靈的敵意都放到衛(wèi)淵的身上……’
‘這是……挑撥!’
‘而且,對方很有可能會在最近對昆侖出手。’
‘而昆侖的注意力在衛(wèi)淵身上,幾乎沒有多少防備。’
‘哪怕被暗算,都可能把事情放到衛(wèi)淵身上。’
開明獸皺眉,叩擊扶手。
‘推演未來,必須遵照基礎(chǔ)的規(guī)則,未來是‘真的’。’
‘完全的虛假是不可能在玉璧上浮現(xiàn)的。’
‘也就是說,那畫面所見的一切,是真的有可能發(fā)生的某個未來。’
‘那么,為什么他會對王母出手?’
燭九陰:‘在我看來,只有兩種可能,第一種,王母的身份有詐,或者說,衛(wèi)淵囚禁西王母這件事情本身就是假的,或許畫面之中并非西王母,而是另外一種存在……如旱魃之于女魃,亦或許這本身只是一場計策。’
‘是給某些存在看的苦肉之計。’
‘只是恰好被披露給我們看了而已。’
‘而另一種可能,就是西王母本身也是大劫的一部分,和大劫有關(guān)系,而淵的變化,則必然代表,西王母的存在讓他在乎的東西破碎,最終心性大變。’
開明獸挑了挑眉:‘至親好友,若非禹之復(fù)蘇被阻,便是故人摯愛被殺。’
‘以及,還有第三種可能,燭九陰……’
‘西王母的存在,阻礙了他的道路。’
‘他是人族,而王母娘娘代表的是昆侖。’
開明獸傳遞的心音語氣嘲弄‘因為王母阻攔了他選擇的道路,所以必須除去這個阻礙,事實上,當(dāng)西王母和神州放在那人面前,以他的秉性做出囚禁王母,得到力量,拯救神州幾乎不需要懷疑,這并非偶然,而是必然……只是顧念舊情,沒有下殺手,而是囚禁。’
‘那么,而是誰讓他作出如此的選擇……?’
‘你懷疑我?’
開明獸心音平淡:‘呵……只是好奇,畢竟如此大劫,你居然沒有出現(xiàn)過。’
‘以你和他的關(guān)系,我很難不懷疑,你會在幕后故意誘導(dǎo)他。’
‘而如果正是你誘導(dǎo)衛(wèi)淵選擇了和昆侖相對的道路,這是否代表著,你今日所說之話,‘西王母是大劫之一環(huán)’,也是在挑撥吾與西王母的關(guān)系?’
‘你說呢?燭九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