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女子咬牙恨聲道:“說得好聽,你留下的口信,只說你已將我夫君帶走,人妖殊途,好自為之,屋中狼藉,如有盜賊劫匪,我怎能夠信你現在的話?”
圓覺眉頭皺起,緩緩舒展開。
之前一直隱隱察覺到的問題,也終于浮現。
千年白蛇,不過是化蛟的修為,怎么可能水漫金山。
而自己留下了口信,以白素貞之前的性格,也不像是會直接不顧一切,掀起滔天大水的妖,原來如此,中間是有誰在作祟……
圓覺嘆息一聲,道:“貧僧所句句是真。”
“若是你不相信。”
“可以回憶一番,你當日上了金山寺,許仙可有受到半點不公待遇,不過是因為他體內殘留有你的妖氣,貧僧以佛法將其化解,而你當時并不在家中,故而留下口信。”
聲音頓了頓,僧人抬眸,眼底寧靜,平淡道:
“況且,即便是當年你的道行,仍不是貧僧對手。”
“若是真的強掠許仙入寺,豈會落得屋中狼藉?”
連衛淵都忍不住心底道了一句,這句話實在是說的霸道,而且從容平靜。
白蛇怔住。
往日種種浮現心頭。
世間萬物萬事,大抵逃不過動心動念動情。
說到底也不過是關心則亂四個字。
因為在乎,所以不敢去賭哪怕一絲一縷的可能性。
圓覺雙手合十,語氣緩和下來:
“看來,當年之事,你我都被第三方所刻意引導了,難得還有今生,當尋出一個真相,當年之事究竟如何,你我也都能夠知道,白蛇你已經在金山寺下等待了快要一千年,這短短時間,不會等不了吧?”
白衣女子沉默許久,點了點頭:“可。”
圓覺道:“不過,你畢竟是足足兩千年道行的大妖,還是要將事情告知于特別行動組,去找一找龍虎山的老天師,衛館主……要不要提前打個電話?”
僧人看向衛淵。
衛淵本來已經掏出了手機,可沉吟了下,還是默默把手機放回去。
“我們直接上山。”
衛淵認真道:“這樣能打他個措手不及。”
“要不然的話,我怕張道友會直接消失不見。”
……………………
才剛剛脫困的白蛇完全無法理解這一句話的真實含義。
而圓覺卻沉思之后,了然點頭,顯而易見地認可了衛館主的深謀遠慮,而后道:“衛館主稍微等我一等,貧僧上山還有一事沒能夠了結。”
他雙手合十,道了一聲佛號,轉身走向金山寺。
而此刻,金山寺的諸多僧人早就在那祖師堂前面等著,先前見到了白蛇和圓覺的斗法,只覺得是天搖地晃,心神都被震撼到,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而現在看到先前登上天穹的圓覺一手托著僧缽,一手握著佛珠走來,這些僧人們一個激靈,全部清醒過來。
老方丈往前趨身,就要見禮,卻被圓覺伸手按住。
他道:“貧僧圓覺,來此歸還因果。”
老方丈還沒有理解,卻見到那僧人抬手一送,手中僧缽飛回了供奉的桌案之上,而后又將手中的佛珠一拋,也同樣落了下去,對這兩件千年佛寶毫不在意,而后圓覺注視著那一卷枯黃的祖師畫像,臉上露出微笑。
抬手按在眉心,稍微用力,似是拽出一物,眾僧看得真切,他居然從靈臺拉出了另外一名僧人,看其模樣,和畫像上的祖師裴頭陀一般無二,一一都驚住,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
和衛淵不死花代代皆真我不同。
尋常英豪轉世,后世必然會以前世為主。
而佛門真修……
不求來生,不求前世。
本性自足。
圓覺看著前世之我,法海看著后世之我,兩名僧人雙手合十微微一禮,面露微笑,而后圓覺只一拂袖,法海真靈便飛入了畫像之上,伴隨著一聲佛鐘,從容佛號,徐徐散去。
方丈心中震撼,說不出話來。
圓覺腦海中,記憶猶存。
嘆惋許久,突然抬手一指那佛塔頂層存放的,自己前世的舍利子,笑道:
“咦,他是他!”
復又指了指那畫像:“你是你!”
抬手一拍額頭,大笑道:“我是我!”
轉身離去,口中高聲唱誦:
“去休!去休!”
“和尚只做今生的和尚矣。”
那方丈如聞雷鳴說法,心神戰栗,本來想要呼喚祖師,可卻覺得不合適,只大聲喊道:“圓覺大師,圓覺大師?!”
高大僧人回過頭來,只笑問道:
“圓覺在此,大師又在何處?”
‘圓覺’是本來之我。
‘大師’是旁人所看之我。
圓覺在此,可你們眼中的我,又在哪里?
那方丈說不出話來,終究是無以對,那僧人大笑三聲離去。
眾多僧人苦苦問道:“不知您此刻在何處?”
圓覺不再回頭,一氣走出了祖師堂,又走出走出大殿,一聲樸素僧袍,披露陽光,看著遠處似乎欣賞風景的青年,神色溫和點了點頭,而后看著身旁那些僧人,這才回答道:
“阿彌陀佛。”
他雙手合十,帶一笑意:
“貧僧一比丘,不過是衛館主門下區區灑掃幫廚罷了……”
ps:今日第一更…………
好像有讀者對之前的試煉有疑惑,那試煉其實可以算是一個平行世界的經歷,此刻真靈回歸,就相當于重新經歷了一世,記憶和經歷都是真實的。
作息直接被打回原形……唉,不知道今天是幾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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