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天緩緩提起了手中的戰斧和巨盾。
無聲無息,強大到讓人心臟都停止跳動的壓迫感撲面而來。
這是這片古老土地上最后的戰神,是炎帝麾下最強大的將軍,也是蚩尤之后武力最強的神靈,哪怕是已經被斬首,哪怕是已經沉睡了太久,但是過往的經歷仍舊真實不虛。
他仍舊是在天下歸服的時候,向軒轅揮舞不屈之刃的神靈。
刑天注視著衛淵。
緩緩踏前一步。
夸娥月音悶哼一聲,而對面的那些男子同樣面色驟變,煞白一片,而后踉蹌跪倒在地,渾身的血液都幾乎要被壓迫到極限,只能竭盡全力苦苦支撐,否則恐怕轉眼就會被擠爆,變成一灘血肉。
他們心中戰栗,仿佛要看到一場前所未見的壯闊戰斗。
其中有籠罩在斗篷里的男子受不了這樣的巨大壓迫,身上爆發出猛烈的兇獸兇悍氣息,怒吼一聲暴起,卻反倒遭到了刑天氣機的牽扯和反噬,當即口噴鮮血,直接連帶著那一片大地都化作了齏粉。
刑天皺了皺眉,似乎不喜歡這樣的氣息。
而后順手揮了下手里的戰斧。
那一堆人的首領面色難看至極,這一瞬間甚至于恨不得親自解決自己的屬下,然后就被這戰斧的精氣直接碾壓成了爛肉齏粉,鮮血爆開,刑天,哪怕是曾經和軒轅為敵,仍舊是炎帝部族的戰將。
是炎黃一脈的祖先。
就在刑天手中的舉盾揮起來,朝著衛淵砸落下來的時候。
突然聽到聲音——
“等一等。”
衛淵深深吸了口氣,伸出手,面不改色道:“這樣不合禮數!”
盾牌頓了頓。
夸娥月音等人愣住。
刑天居然真的就停下了?!
衛淵吐出一口氣,握著劍的手掌還因為剛剛的爆發而微微顫抖著,聲音沉靜,道:
“刑天,你當年叛離了炎帝部族,舉兵反抗軒轅丘,軒轅黃帝沒有因為兵力遠勝過你用兵馬將你圍殺,而是選擇了答應你的邀約,在常羊山決斗生死,一切符合禮節,難道你現在要不講道理地來攻擊我嗎?”
他聲音頓了頓,然后心一橫,直接豁出去了,道:
“我可是來這里,和你約定下一次交手的。”
“到時候咱們在這里,一對一交手!”
他的聲音斬釘截鐵。
對不起了。
未來的我!
夸娥月音:“??!”
刑天是遠古的英雄和戰神。
可是他居然緩緩收回了兵刃,聲音蒼茫浩大:“當真?”
衛淵干脆利落——
“我立字據。”
衛淵取出隨身的玉符,直接抹去了上面的符箓,寫下了約定交手,這都符合軒轅時期的禮數,刑天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居然從剛剛那種追了衛淵十八條山路的狂暴里沉靜下來。
他緩緩頷首。
在最初的時代,那個時代炎黃雙帝并列,還沒有以軒轅黃帝為尊。
祂是溫和而雅致的人啊。
他在天地之間愉快地起舞,為眾生而歌唱,為炎帝作樂曲《扶犁》,為那個時代的人們作詩歌《豐收》,歸入了命名為《卜謀》的詩集當中,縱然后世和當代的人尊稱祂是戰神,但是也只有軒轅時代的人才知道。
那個時代真正的第一武將,原本是軒轅丘的縉云氏。
而刑天。
這個,
很抱歉,他原本其實是主管樂曲的文官來著。
神州總會有這樣的傳統,看上去文雅和氣的文人,有的時候比起武官還能打,如果忽略了歷史,只看這充滿對比的身份,總叫人覺得,他們會不會是沒有對手覺得寂寞,才仰天長嘯,無可奈何地金盆洗手去當文官的。
孔夫子如此,辛棄疾如此,刑天同樣如此。
平常和你客客氣氣的。
遇到事情順手把你按地上摩擦,露出一身腱子肉,用事實告訴你。
你以為我是為什么才來當文官的?嗯?
衛淵寫好了玉書。
歷經了漫長的時間,他的刻玉手段是沒有一點拉下的,刑天按下了自己的手指,留下了自己的氣息,衛淵沉默了下,雖然說,契約的契就是他的好朋友,不過他現在倒是有了自己的想法。
衛淵袖口微微拂動。
聯通昆侖瑤池的袖里乾坤施展。
這一門大神通,是以山海玉書為核心,以地煞法壺天為基礎,由燭九陰編織而成,所以其中其實是燭九陰的法力,衛淵面不改色,帶著一縷燭九陰的氣息,按在了玉書契約上。
他目前對不回答前世蹭飯事情,還順手把自己丟到了刑天門口的燭九陰,有種咬牙切齒的感覺,于是順手一寫,簽下了自己的名字,心中默默低語。
燭九陰……
這也是契約和因果。
雖然大概率不會對燭九陰造成麻煩,但是衛淵覺得自己得提出抗議。
刑天不曾發覺衛淵簽訂契約的動作。
緩聲道:“既如此……我等著和你的交手。”
“到時候,我就不會留手了。”
刑天深深看了‘衛淵’一眼。
而后緩緩消失不見,直到這個時候,衛淵才有著松了口氣的感覺,握劍的手掌因為脫力,幾乎要讓劍墜下來,而后將劍收起,心里只覺得,想要早點離開這里。
至于和刑天的戰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