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岐久久未能語。
因為從天狼山帶回了那位馮家女公子的緣故,他也偶然聽說了此類病理,據說有人在遭受了巨大的難以承受的打擊之后,為了能夠活下去,會選擇性地遺忘那些過于痛苦的回憶,或是使自己的情緒強行抽離出來。
因為太痛苦,所以就淡忘了嗎?
可是就算記不清當時具體的情形心情了,那件事卻始終存在,至親者慘死在那一夜……明知這些,竟然也不能夠再勾起心中的仇怨嗎?
劉岐感到無法想象。
他原本準備好了道歉的話,但此刻他只能茫然地坐在這里,聽對方一再與他道歉:“思退,很抱歉。可是……恨意殺戮無有盡頭,逝者已矣,命數天定,若父親和姑母表兄在天有靈,定也不希望見到你這樣不顧自身安危,這樣長久自苦。”
凌從南畢,久久未能聽到劉岐的回應,前者看著后者,后者于燈下垂眸,燈火照在低垂的眼睫上,落不進微紅的眼底。
劉岐知道自己沒有立場去苛責,放下仇恨不好嗎?難道非要與他一同泡在血海里嗎?那樣的想法太瘋癲太自私了。
須臾,劉岐在內心自嘲地笑了笑,再次抬起眼睛時,也堪稱平和地說:“表兄且安心在此住下,其余之事一概有我來做。”
凌從南微微攏起眉心,欲又止。
“我不能久留,改日時機合適時再過來。”劉岐起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