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岐似乎累了,他隨手推開憑幾,干脆在身下的竹席上平躺了下去,雙腿一曲一伸,枕一臂于腦后,發了會兒呆。
一屏之隔,少微也依舊仰躺在竹榻上,沒急著起身。
慢慢移動著的金烏經過窗外,一縷陽光從細細窗縫中擠進來,打在二人之間的屏風上。
劉岐被這一縷明亮所吸引,些許回神,左手觸碰到一物,遂拿起,舉至眼前一觀,卻見是一張帶著獸角的巫儺面具。
那是趙且安從外面帶回來給少微的,他前幾日總帶些東西回來,吃食物件什么都有。
“他們都未曾察覺到屏風后另有人在,可見都不是危險莫測之人了。”劉岐隨口說著,將那張面具慢慢蓋在臉上。
卻聽屏風另一邊的人說:“剛走的那個人卻好像有些危險。”
劉岐:“你說青衣僧嗎?”
“什么叫僧?”
“一種剃發修行者。”劉岐說:“自西域而來,喜歡勸人放下屠刀,早日向善。”
他解釋罷,試著詢問:“他方才所,你聽來如何?”
面具遮蓋下,少年面龐上有一絲從不外露的迷惘。
他之所以不殺青衣僧,一是他知曉此人根底,確實沒有威脅。
其二,他偶爾也會想聽一聽對方口中的諸般佛理,是否果真有超渡一切的神力。
他的步伐注定不會停下,這具軀殼活著就是為了報仇殺戮。
但藏在軀殼下的魂魄有時也會感到一些茫然,辨不清周遭人的面目,也認不清如今的自己是個什么鬼物。
實則他聽那些佛法佛經聽得向來認真,他內心未必不是在渴求能找尋到一個答案與一處出口,但聽得越多,卻越迷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