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品?!”大掌柜情不自禁地給他斟了杯酒。
人活這一輩子,只做兩件大事,就算不負生:一是光宗耀祖,二是封妻蔭子。
“是了不。”
他感慨,不由給自己也倒了杯,一口悶下,壓壓驚:幸好先打聽了,事情還有挽回的余地。
“所以啊,老哥你罪誰都好說,別罪夫人。”吏書說,把酒喝了,自覺這句話應該值二十兩銀子,于是安地開始吃菜。
大掌柜也識趣,沒再說有的沒的,兩人天南地北胡吹了一通,喝滿臉通紅地散場。
“嗝,這點剩菜給我包起來。”大掌柜結賬人,吏書卻在剔牙,“這饅頭,還有這肘子,送我家去。”
小二看向打算盤的店主。店主擺擺手,示意他照做,自己則過來:“業哥兒,你小子是春風意了,這頓席面可不便宜。”
“外來的大戶,不吃他吃誰?”吏書笑嘻嘻地說,“我也不算宰他。”
他翹起腿,懶洋洋地問:“劉叔有事兒?”
“就問問你,烤饅頭咱們做,知府太太真不找咱們麻煩?”店主有遲疑。
他所謂的烤饅頭,實是他堂侄女在衙門里學的,用個窯烤出來的點,原是她們偷帶出來的,這會兒衙門開了學,孩子們也有的吃,一來二去,就給傳了出來。
大家聽說是知府衙門里的點,都想嘗一口,他堂侄女就偷偷教了他婆娘。
他婆娘腦筋轉快,想做出來在外頭賣,可他膽子小,怕罪人,只好托業哥兒問一問,
sm.Ъiqiku.Πet別錢沒掙到手,腦袋先沒了。
吏書嘬牙花:“我問了,夫人說,你們做就做,價格別太貴就行——她可是咱們大同人,不照拂咱們鄉親,照拂誰?劉叔您就放一萬個吧。”
劉叔了準話,終于放,又說:“我看你這也沒什么好東西了,廚房還有剩下的豬頭肉,給你一塊兒帶去吧。”
“多謝您了。”吏書笑開花,“知道我家人多。”
店家擺擺手,讓小二全給他帶了去。
另一邊,寶源號的掌柜回去,對東家如實說了。
老狐貍里一琢磨,又使人打聽,曉吏書沒說瞎話,只好放棄原本的打算,上門致歉。
這才有了今天的低聲下氣。
程丹若并不想在老人家身上找優越感,請他坐下,公事公辦:“我主意已定,您意下如何?”
寶源號東家問了一模一樣的問題:“這筆生意,寶源號同夫人就做,為何非拉昌順號入伙?”
他壓低聲音,“同夫人五五分賬,您一年至少這個數。”
一個巴掌翻兩面。
程丹若也不知道他說的是一百、一千還是一萬,但仍舊道:“是為長遠計。”
她耐解釋:“『毛』衣織布不同,不用織布機做,一個個織娘教過去,同繡花似的,這就是不小的功夫,還做不同的花紋,不同的款,不是我說,就紡線手織的事,就夠您忙的了——寶源號畢竟還有絲綢的生意,再騰出人手去收羊『毛』、洗羊『毛』嗎?”
他沉『吟』。
“互市不知道開幾年,慢了一步,錯過了好時候,哭也來不及。”她道,“做生意,也是講究天時、地利與人的,一口吞不下噎了,不償失。”
東家神『色』微動。
互市開多久,實取決于朝廷,而她所暗示的,也許互市做不了幾年的話,也寶源號背后之人說的仿佛。
這一下戳中了他的內。
做生意,有時候看的是朝廷的風向,乘上東風就發財,逆水行舟,不淹你都算運氣好的。
“夫人是怎么想的呢?”他口氣松動,好像已經打算同意,“我們寶源號做紡織的活,昌順號管收羊『毛』?”
是這樣,答應也無妨,值錢的本事是怎么織的,收羊『毛』有什么不替代的?萬一互市關了,昌順號收不到東西,他們寶源號取而代之……倒也不錯。
程丹若沒有錯過他眼底的貪婪。
但她故作平淡:“這事,你們二位先商量,我不懂做生意,還是聽你們的意見。”
懂了。
他『露』出狐貍一般狡猾的笑意:“夫人深謀遠慮,老朽佩服,您看,咱們什么時候再談談?”
說,猶且賊不,試探道,“不知道知府大人里,可有指示?”
“嫁妝生意而已,不必麻煩。”程丹若道,“還有,接下來是你們二位談,談到我滿意了,再來我談。”
真是個霸道的女人。寶源號東家想,臉上卻掛笑:“應該的,貴人事忙,如何總勞動夫人。”
“『毛』巡撫聶總兵里……”她停了停,見對方會意地頷首,才笑笑,“看來我不用多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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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源號昌順號都被“說服”了,各退一步,商討如何合作。
么,接下來的商業談判部分,程丹若就不參與了。她實并不在乎自己分到多少錢,反正身份地位擺在這里,他們一定會給出“公道”的價格。m.biqikμ.nět
至于獲利多久,不管什么模式,也就三五年。
之后,錢就不好再收了,只希望兩家商號夠聰一點,別急一口氣把自己吃太肥,早早地引來屠刀。
相較而,七月的互市,更需程丹若上。
這次,云金桑布還會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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