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丹若離宮,在晏家過一夜,簽一份婚姻意向書。
什么叫意向書呢?就是優先考慮你,原則上同意,理論上沒問題,但最后有沒有問題,能不能落地施行,還要看你的流程能不能走完。筆趣庫
她琢磨一下,比異地戀的男朋友還不。
男有什么用?看不見,『摸』不著,果沒有身上掛的信物,昨晚種種,譬一夢。
還是白日夢,不是春夢。
有和沒有,毫無區別。
所以,在成親前,就是一門薛定諤的婚事。
四舍五入,等于沒有。
既然啥也沒有,那就該干什么干什么吧。
程丹若梳理清楚思緒,起身洗漱,去正院請安并告辭。
洪夫和晏鴻之都剛起,一在梳頭,一在喝水,眉眼間頗有些官司。
尤其是洪夫,她昨夜審過丈夫,才得知他們師徒的密謀,差點他趕去書房睡。當然,老夫老妻,床頭吵架床尾和,該有的默契還是有的。
洪夫借銅鏡的倒影,和晏鴻之使眼『色』:是成嗎?
晏鴻之端起茶盞,納悶地眼神:是成啊,三郎親口說的。
洪夫:我看不出來。
晏鴻之:嗯,為夫也沒看出來。
二齊齊打量她。
程丹若面無異『色』,恭敬道:“女兒就宮當差去,義父義母多保重。”
洪夫立時拋開婚事,攬她坐下,囑咐道:“我們沒什么好『操』心的,倒是你在宮,自己多小心,少出頭,家不需要你光宗耀祖,平安就好。”
“多謝義母,我省的。”她答應。
洪夫原想給她塞點頭面首飾,關鍵時刻也好救濟,但轉念一想,在婚事定下前還是不要招搖得好。
晏鴻之梳好頭,戴上逍遙巾,招手道:“來來,扶為父去書房。”
程丹若沖洪夫福福身,攙扶住一瘸一拐的老家。
晏鴻之說:“你答應得般痛快,著實叫為父意外得緊。”
他很清楚干女兒外柔內剛,心中極有主見,若非她自己有出宮之意,恐怕說不動她考慮婚事。
但轉念一想,三郎畢竟是三郎,也不奇怪,不由打趣:“前年中秋,你說月當然好,可杯中月和上月,兼得更全啊。”
程丹若客觀道:“未必能成。”
“噢?”
“他家未必肯答應。”她道,“許意娘珠玉在前,差得也太多。”
晏鴻之道:“三郎敢對你開口,至少有八成握。”
“那我拭目以待。”程丹若心平氣和,“能成,我就嫁,不能成,在宮也挺好的。”
今非昔比,她現在有退路。
一點兒都不著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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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玄英連夜出城,隔日,又若無其事地京,好像才剛剛到。
次,他和過去一樣,先讓護衛們家,自己直奔宮城,求見皇帝。
皇帝也很快召見。
今恰好是五月初一,端午將近,太監們重新收拾光殿,在門邊放上菖蒲、艾盆,又挑著卷新畫的仙女執劍降毒圖,待皇帝選好懸掛起來。
皇帝的余光瞥見影來,未語先笑:“三郎來……喲。”
暖的陽光轉動,照在來身上。
還是那,一樣驚艷的臉孔,一樣頎的身材,但少年成青年,感覺全然不同。
少年時期的謝玄英,讓想起海上等過的日出,舟上看過的晚霞,月下守過的曇花,是讓轉不開視線的美。
但近月的歷練,讓他完成成的蛻變。
他斬殺過難以計數的亡魂,也試圖救下素不相識的百姓,好像做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沒做。
但至少,他已經知道,富貴溫柔鄉外,饑苦苦掙扎,草莽江湖之間,賊寇爾虞我詐,到處都有豪強兼并土地,哪都有百姓賣兒鬻女。
真實殘酷的世界,磨礪他的靈魂。
他變,變得更具侵略『性』,似出鞘的寒光,正午的烈日,冬夜的冰霜,有奪目『逼』的英氣。
甫一門,不止皇帝愣一下,伺候的太監宮,都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雖然從前也此,然則,彼時是恐驚上,此時卻是發膚生寒意。
“臣叩請圣安。”謝玄英下跪行禮。
“起來起來。”皇帝打量他片刻,說不出什么滋味,“寶劍鋒從磨礪出啊。”
他感慨好聲,沒忍住,老調重彈:“要是我生的……”
謝玄英笑:“姑父。”
“坐,給他上茶。”皇帝畫也不看,隨手指一幅讓他們掛,“可算來,過家沒有?”
他搖搖頭。
皇帝更滿意:“和朕說說,你和昌平侯是怎么解決江龍的?”
石太監斟茶上來,他道謝,卻沒喝,面『露』遲疑。
皇帝來興致:“怎么?”
“也是巧。”謝玄英慢吞吞道,“我在山東平叛之際,昌平侯正欲對付江龍,此最大的弱點是……好『色』。”
皇帝:“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