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池微微挑了下眉,借著一閃而過的月光,沒錯過她眼里的狡黠,也笑了。
“……是。”
“我只心疼你。”
涂窈手指不受控地抖了一下,下意識地挺直了背,眼神飄忽地轉(zhuǎn)到了一邊。
胥池走上一個臺階,在她身旁坐下,擋住她身側(cè)的海風(fēng)。
突然說道:“但是這個局面其實很好破解。”
“告訴他們你不是那個傷害過他們的涂窈就可以了,對嗎?”
涂窈一愣。
胥池繼續(xù)說:“那些傷害不是你造成的,你沒有必要背著這些罪名擔(dān)驚受怕。”
他循循善誘,“把這些枷鎖放下,不好嗎?”
他不是多善心的一個人,他知道一旦說出這個秘密,現(xiàn)有的平衡很快就會打破,局面也會比現(xiàn)在更亂。
可在現(xiàn)有的平衡被打破,和涂小毛不受傷害之間,他一定選擇后者。
“你不用擔(dān)心涂老師他們會不會相信,我會幫你……”
“可如果我才是真正的涂窈呢。”
還沒說完,不輕不重的一句話就這么落了下來,胥池不受控地怔住。
……
他之前就有過猜測,他能猜到的真相,涂小毛也能猜到。
但也只是猜測。
可涂窈真的知道。
她早就知道……
看對面遲遲沒反應(yīng),涂窈又連忙擺了擺手。
“小池,我是隨便猜的,我不確定的。”
她嘆了口氣,“……但是我不敢賭。”
“如果我才是涂窈,小池,那大哥,二哥,小哥怎么辦呢?”
這么多年,他們把所有的恨意都加注到了她身上,可突然間又要告訴他們恨錯了人,他們恨著的妹妹才是這個世界上最無辜的人。
到時候,他們要怎么面對她。
她又該怎么去描述她在另一個世界的經(jīng)歷。
又該怎么解釋身上這個進度條。
那些曾經(jīng)讓她偷偷難過,畏懼,痛苦的經(jīng)歷一旦讓哥哥們知道,按照他們的性子,注定會主動背上一生的枷鎖。
所以無論是哪一種選擇,都不是最優(yōu)選。
她微微低頭,平視著他,語氣格外認真地說:“小池,我好不容易才讓他們放下,我不想再看到他們難過了。”
瞳孔里映出胥池啞然無聲的面孔。
他忽然有些倉皇地移開眼。
……所以這才是涂窈最害怕的事情。
一邊怕和哥哥們好不容易修復(fù)的感情鏈接因為過去清晰的傷害再次崩塌,一邊又不敢承認自己才是涂窈。
可她也早就做出了選擇。
兩廂權(quán)衡之下,涂小毛依舊選擇了自己承擔(dān)。
他不是善良的人,但涂小毛卻是天下第一大好人。
明明是深夜,周圍黑到看不見一點光,可他卻覺得對面的女孩就像是一顆被巨大的讓人窒息的痛苦包裹住的太陽。
胥池又慶幸是深夜,涂窈應(yīng)該看不到他逐漸通紅的眼眶。
周圍一片靜謐,涂窈也沒有再說話,繼續(xù)仰著頭看向上空的月亮。
胥池艱難地歸納好所有混雜的情緒。
“那涂小毛,可以跟我說說那個世界嗎?”
涂窈眼神閃了閃,抿了抿唇。
“那個世界,是不是也有很重要的人?”
那個重要的人是什么樣的人,她又是怎樣把你教成了這樣的一個涂小毛。
涂窈還是沉默著。
久到胥池以為她不會再回答時,一聲輕到幾乎聽不見的“嗯”悄悄響起。
“……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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