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拒絕了。
他怎么可能不習慣。
南柯緩步走出房間,回頭看了眼,扣上房門。
再小的地方他也待過。
入秋后的幾場雨讓空氣帶著一股濕潤陰冷的味道,南柯一路往前走,在一間四四方方的平屋前停下。
農(nóng)村的院門很好推開,他就這么進了院子。
之后拿出手機撥了一通電話。
電話很快被接起,是一道清亮爽朗的聲音:“南柯,你第一次主動給我打電話。”
“最近狀態(tài)怎么樣,需要安排一次復查嗎?”
對面是他的心理醫(yī)生,陳述。
褪去白天偽裝出來的溫柔,此刻的他眉眼冷漠,冷聲道:“聽你的,我直面了恐懼,還是做了噩夢。”
而且比之前陷得更深。
剛剛的夢里,他又見到了小時候的涂窈,故作天真地喊他哥哥,一步一步把他牽進深山后,立刻扯下虛偽的表象,嫌惡地把他甩開。
這張臉,這個表情,讓他始終膽寒。
陳述正在寫病案記錄,聞立刻放下筆斂起笑意,嚴肅地確認:“你是說,你見到她了?”
“你怎么會愿意見她?”
南柯不答反問:“你說,既然不管用,是不是可以換一種方法?”
陳述眼皮一跳:“什么方法?”
南柯淡淡一笑,原本冷漠的臉又沖開滿溢的溫柔,他說:
“直面她,放一把火,燒光全部,會更好嗎?”
陳述瞬間大驚失色:“你別亂來!”
“南柯!你想干什么?你別亂來!”
剛說完,電話直接掛了。
再撥過去,電話全程占線。
陳述急得團團轉(zhuǎn),他是十年前認識的南柯,那時候,他還是個實習生,一對夫妻帶著年僅十一歲的小南柯來到診所。
彼時南柯陰郁,沉默,不討喜,但長得漂亮,微卷的頭發(fā)讓他天生有一股藝術家的氣質(zhì)。
這對夫妻家境優(yōu)越,職業(yè)光鮮,出手大方,唯一的要求是必須讓這孩子恢復“正?!保謴偷侥艹袚鹚麄儗蟠摹捌谠S”,恢復到他們認知的后代版本中溫柔,優(yōu)秀的模樣。
十年過去,陳述從實習生熬到了老資歷,從老師手里接過了這個病例,那對夫妻兩年前因為一場車禍去世,南柯似乎也已經(jīng)完成了所謂的“期許”。
溫柔,優(yōu)秀。
但沒能“正?!保踔猎絹碓讲徽!?
南柯關掉手機,視線緩緩掃了一圈。
屋子前是一堆柴火,最近明明下了好幾天的雨,但被保存得十分干燥。
邊上還有一摞塑料薄膜。
都是很好的可燃物。
正好,燃起琴房那把火的打火機還在他手里。
“啪”的一聲,火光點燃。
南柯蹲下身,慢慢伸向那堆薄膜。
破壞欲一旦釋放出來,就像脫韁的野獸,南柯一直很享受這樣的感覺。
快了,南柯滿意地彎起唇角,很快就要點燃了……
可就在這時,“嘩”的一聲,猝不及防,一盆冷冰冰的水突然當頭淋下!
南柯:……
滿腔洶涌的狂躁瞬間被澆滅。
南柯下意識緩緩抬頭。
就看到窗戶不知道什么時候開了。
涂窈睡眼惺忪,穿著嫩黃色的碎花睡衣,手里捧著一個大木桶。
倒完水正準備回去,視線突然撞上一個人影。
她一懵,像是嚇了一大跳,連連后退!
“有鬼?。。。。?!”
南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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