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池病重的消息傳來時,胥白剛熬了個通宵,從菇房里出來。
村口,三嬸婆拿著張報紙,給眼花的幾個老太太講今天的新聞。
“這個字念什么來著,哦,胥……胥池,海那邊最有錢的人生病了?!?
“大??!”
“胥池?巧了,我們村有個徐馳?!?
胥白虛浮的步子瞬間一僵,趕緊跑過去。
“三嬸婆,誰生病,我看看!”
他一把搶過報紙,就看到版面上碩大的幾個字眼。
港城小胥董病重退隱。
嚇得他手一抖,扔掉草帽,趕緊往回跑。
身后三嬸婆沒好氣地撿起草帽,報紙,拍了拍,正要繼續往下念,邊上頭發花白的老太太忽然拽了拽她的袖子。
“小毛就是住的徐馳家房子吧。”
“這都大半年沒看到小毛了,她是不是也病啦?你要不給招招魂。”
“呸呸呸!”三嬸婆臉色微變,“你個老糊涂,胡說八道,小毛是念書,念書!”
“小毛去國外念書了!你個仙鶴村都沒出過的老糊涂,不知道就別瞎說!”
三嬸婆越想越氣,收起報紙轉頭就走。
“不念了!”
另一邊,胥白剛拿到手機,他爸就打過來了。
“爸,小叔怎么回事?!”
對面,胥滄聲色疲憊:“跟之前一樣,都是些小病小痛,身體弱了點。”
“你小叔讓我跟你說,不用回來,好好種你的雙孢菇?!?
“小叔都病了,我怎么能不回啊!”
胥白拉出行李箱,就聽到對面語氣稍微加重了一些。
“不用回。”
胥白一愣。
“你小叔的意思,說這病短時間不會好,讓你安心待在仙鶴村,到時間了病自然會好?!?
胥白莫名地心跳頓了一下。
遲疑道:“……到時間了病會好?”
“對?!?
胥滄到底沒憋住,罵了一句:“還說什么不用看醫生,神神叨叨的?!?
自打那三千噸破銅爛鐵運到港城后,他這個弟弟就神神叨叨的,先是偷神像,再是迷信,跟撞了邪似的!
“……哦?!?
胥白掛了電話,不知怎么的,心口忽然撲騰撲騰。
他向來遲鈍的大腦,也琢磨不出什么東西來。
但他憑著直覺,果斷把行李箱放了回去,回頭洗了把臉,繼續鉆進了菇房。
涂窈離開后的第一年春天,菇房第一次大批量試種成功。
林樾規劃了一條從仙鶴村運往全國各地的運輸總線,各地采購商慕名而來簽下了合同。
涂朝夕宣布重新加入日道口樂隊,隔月,新歌首發。
南柯提前畢業,新曲被科米爾團隊買下,參演了全球巡回第一場音樂會。
程桑桑新劇殺青,詭異色彩的校園劇情,成為了當年的黑馬。
江野制作的插曲和聞語飾演的角色火遍全網。
馬致遠入編程桑桑旗下的工作室,各式各樣的宣傳稿層出不窮,把熱度一直延續到了第二年的春天。
之后又是兩年。
春天,天朗日清。
南方最大的影視基地附近,一輛房車急速開過來。
車子停下,兩個女孩從車上不情愿地下來。
“憑什么啊,那個趙星才剛出道,憑什么化妝師都要讓給他!”
“有后臺了不起嗎,我們聞語姐還認識涂老師呢!”
這話一落,另一個年紀稍大的女孩臉色一變,連忙提醒:“小玉,別亂說,聞語姐不讓隨便攀扯涂老師?!?
兩人都是聞語的助理,年紀大一點的女孩已經跟了聞語兩年,知道她的忌諱。
她們口中的涂老師,涂朝夕,早在前兩年已經是海內外斷層的頂流。
幾十首原創,幾乎每一首都是一發行就霸榜。
聞語和他確實是老朋友,但網絡更新換代一向迅速,聞語也從來沒有炒作過,知道的人也不算多。
叫小玉的女孩委屈地閉了嘴。
她今年十九,年紀不大,心性不穩,過了會兒又忍不住抱怨:
“可是每天這么搶,故意拖長時間,聞語姐每次都要等他化妝的間隙見縫插針地換妝?!?
“誰都看得出來他是在針對我們?。∷遣皇歉務Z姐有仇啊?”
另一個女孩臉色也不是很好看,也算是……有仇吧。
“……好了好了,別說了,我先進去,你整理一下情緒,別讓人看出來。”
小玉留在原地,越想越氣,小聲嘟囔:“能不能來個人治治他??!”
話音剛落,一道略微沙啞的聲音忽然響起。
“這很好解決啊?!?
小玉嚇了一跳,立刻聞聲看過去。
就看到房車旁邊蹲著一個戴著黑色鴨舌帽的女孩。
女孩一身簡單的休閑運動裝,像是感冒了,口罩包臉,帶了一點鼻音。
露出的琥珀色的眼睛格外漂亮。
讓她一時之間卸下了防備,忍不住問:“怎……怎么解決?”
女孩口罩下明顯揚起了一個笑臉,朝她招了招手。
走近后,湊到她耳邊,小聲說了幾句話。
撲面而來的草藥香,很好聞。
小玉一邊聽,一邊重重地嗅了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