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含月抵達療養院的時候,夕陽余輝落盡,天邊一片灰蒙蒙的。
房間的門沒關,武德就守在門口,一眼就能看清楚房間里的情況,確保梁含月的安全。
這段時間云亦的情況并沒有好轉,依然躺在床上除了眼珠子什么都不能動,大小便失禁,吃飯都吃不了多少,每天靠著輸葡萄糖維持著身體里的營養。
云初他們開始還來看看他,時間久了也懶得來看他一眼,畢竟臥床不起的人搞的再干凈身上還是會有一股難聞的氣味。
看到梁含月進來,原本還情緒平靜的云亦立刻激動起來,嘴巴張張合合:“你……你來……了……”
話沒說完,口水流了很多。
護工拿紙巾幫他擦干凈,又去把病床搖起來,“你們聊,我先出去了。”
識趣的離開。
云亦幽冷的眸光帶著厭惡和恨意盯著她,“你、你、個畜生。”
嘴角的口水又流出來了,只不過這次沒有人幫他擦了。
梁含月并不在乎他的話,精致的臉蛋上流動著淡淡的笑意,但融不進眸底。
“你特意叫我來就是為了罵我兩句解氣?”
云亦努力張動著歪掉的嘴巴,努力的發出聲音,“放過、過云初、初、她是、是你媽媽……”
“別侮辱媽媽這個詞了?!绷汉马E然一冷,沉聲道:“她不配做我的媽媽,而你更不配做我的外公!你、云初、云適,你們甚至就不配為人?。 ?
“你、你住口……”云亦情緒的激動想要起來,奈何身體癱瘓根本就不聽他的使喚。
梁含月慢悠悠的走到床邊,低頭看著病榻上風燭殘年的老人,換做其他人看了可能會同情憐憫,但自己見過他面目可憎的樣子,生不出絲毫的憐憫之心。
“我到現在都還記得你當年去村里找我爸,跟他說那些話的樣子。高高在上,目空一切,好像除了自己,其他人都是螻蟻一文不值?!?
梁含月拉過椅子坐下,慢條斯理道:“那時候你以為我小聽不懂,但其實我都聽懂了。你罵我爸爸是畜生,罵我是小野種,你叫我爸爸快點帶著我去死,別耽誤你女兒的幸福。
你女兒的幸福很重要,那我和我爸就連活著的權利都沒有了,是嗎?”
云亦沒說話,但惡狠狠的剜了她一眼。
梁含月扯唇冷笑:“有時候我是真的想不明白,窮在你們眼里是什么罪不可赦的事?我爸爸窮,所以你看不起他,輕蔑他,羞辱他,因為他窮,連帶著他的女兒,你的親外生女在你眼里也是低賤的存在?!?
“你們真的有那么高貴嗎?你真的高貴的話,為什么現在還能躺在床上不能動,大小便失禁!”
就在剛才他又小便失禁了,因為他不肯穿成年衛生褲,所以現在滿房間都是尿騷味。
云亦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叫著道:“走、走、你走……走……”
梁含月坐著沒動,“是你叫我來的,我還想跟你多聊聊,現在就讓我走不合適吧?!?
“走、我、我叫你、走……”云亦不想被她看到自己狼狽不堪的一面,焦急的吼道,“你走。”
“我會走的,但是在走之前,我有一個問題問你?!?
梁含月溫淡的聲音緩緩響起,“當年我爸爸死之前,你是不是派人去找過他?”
當時她爸爸雖然生病了,但發現的及時病情被控制住了,按道理不會那么快去世。
但沒過多久,爸爸就去世了。
警方調查是自殺,但她總覺得爸爸不會突然自殺的,他明明答應過自己會積極接受治療,等好起來就陪自己去看大熊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