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開口問。
宮人回道:“書房里候著呢。”
蕭璟起身,理了理衣擺,抬步往殿外走。
他人影走遠,內殿里睡著的云喬,眼睫顫了顫。
她孕中不比尋常,睡得很淺。
那宮人說話聲音雖輕,卻還是驚醒了云喬。
……
蕭璟離開內殿往書房去。
一路上聽下人講著明珠在宋府的事。
什么野種之類夫妻吵架的難聽話,這是自然還沒傳到蕭璟耳朵。
蕭璟眼下能從下人口中知道,也就是明珠大鬧了宋家孩子的滿月宴還動手打了宋家小姐。
人到書房時,便見趙琦和明珠人都在里頭。
“你去外頭候著。”他對趙琦道。
趙琦聞應下,隨即就退了出去。
此時內室只剩下明珠和蕭璟兩人。
蕭璟緩步行至明珠跟前,聲音溫和中,帶著一絲不耐,開口問她:“怎么了這是?聽下人說你鬧著要見你阿娘,明珠,不是讓皇祖母同你講了嗎,你阿娘如今懷著孕,受不得驚,在宋大人家又是怎么回事?打了人鬧這么一出,平日你皇祖母就是這么教你的?”
明珠在宮里那混世魔王的名聲蕭璟也不是沒有耳聞,他知道自己母后嬌慣養在跟前的這小女娘,也并不管制這事。
也是,又不是親生的,養成什么樣都不重要,蕭璟養著她留著她給她尊榮,原就是為著讓云喬安心罷了,長大了尋個云喬看得上的年輕郎君把人嫁了,也不過是順手的事。
他對明珠,無非是面子上過得去罷了。
明珠越長大,也就越能意識到,這個“爹爹”是遠不及她阿娘和祖母那樣疼愛她的。
從前她可以告訴自己,是因為爹爹政務繁忙,沒有心思在小女兒身上。
也想過,或許就像爹爹給她請的教她讀書的先生說的這樣,是因為她是個女兒,并非爹爹一心盼著的兒子,才會如此。
她平素日子過得開心,其實也并不多在意這些。
無非是偶爾想起來氣惱一番,最多拔一根老先生的胡須解氣。
直到那兩句“野種”落在她耳中。
直到,她知道“野種”究竟是何意。
明珠攥著小手,低垂著腦袋聽著蕭璟訓話。
好幾瞬后,突然抬眼,看著這個平素所有長輩里,唯一讓她偶爾會覺得畏懼的“爹爹”。
帶著一腔孤勇,和無盡的惶恐。
問出了她心里的話。
她問:“你是我的爹爹嗎?是生養我的爹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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