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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沒想到吧。”夏知許看了看周圍,壓低了聲音,“我路過這邊,正巧看到你了,就進(jìn)來看看。”
許其琛很快地捕捉到了重點,“所以你本來要去哪里?”
“啊?”夏知許走到了他的身邊,假裝無事地翻看著書架上的書,“本來也……沒準(zhǔn)備去哪兒,就騎著車四處轉(zhuǎn)轉(zhuǎn),放假嘛。”
許其琛也沒說話,這個人一貫如此,他也懶得戳穿他的謊話。ъiqiku.
夏知許抽出一本推理小說,手機(jī)突然震動起來,他嚇了一跳,掏出來掛掉了陳放的電話,發(fā)了條短信。
[我肚子疼,今天去不了了,下次我請大家唱歌,幫我跟她們道個歉,你好好玩啊!]
點擊發(fā)送之后開啟了飛行模式。
側(cè)過頭,許其琛正看著他。眼神里全是“你確定你真的沒有別的事做嗎?”
夏知許嘿嘿笑了兩下,翻開了自己手里的書,兩個人并肩站在書架前安靜地看著書,一人一只耳機(jī),分享著彼此的時光。
看到一小半的時候,夏知許抬了抬頭,書店里掛著一個漂亮的木質(zhì)時鐘,時針已經(jīng)指向了十二點。他看了一眼身邊的人,真是奇怪,這個人似乎有某種神奇的魔力,每次只要待在他的身邊,時間就會過得非常快。
從他的身上切身體會到了[白駒過隙]的感覺。
合上了手里的書,夏知許摘掉了自己耳朵上的耳機(jī),又準(zhǔn)備摘他耳朵上的,手剛抬起,視線先一步滑落到他的耳畔。
淺金色的陽光下,他耳廓上的毛細(xì)血管隱約可見,在白皙之下閃動著不同的色澤,細(xì)小的絨毛在光的作用下變得明顯了許多。
像一個漂亮的貝殼。
夏知許的手停在半空,晃了晃,影子落在他的耳畔,代替他摸了摸他的耳朵。他將手放下,手指抓住那根延伸到他側(cè)頸以上的耳機(jī)線,輕輕拽了拽,將耳機(jī)拿了下來。
“去吃飯吧。”夏知許對著茫然轉(zhuǎn)過臉看向他的許其琛說。
走出書店的時候,許其琛買了五本書,裝進(jìn)了他的書包里,結(jié)賬的時候老板還笑著說,“小朋友看書很有品味嘛。”
那顆白皙的小貝殼染上了一點點紅色,被夏知許看得清清楚楚。
許其琛只能單肩背著書包,有點不方便,夏知許原本想幫他背好,折騰了一番覺得實在麻煩,所幸將包拿到自己的手上,“我來吧。你是傷員啊。”
一開始許其琛不太愿意,一路上都在說著“我自己來吧”這樣的話。夏知許覺得有意思極了,背著包推著車,就是不還給他。許其琛在他眼里就像個不太敢隨便接受別人糖果的小孩子,一直猶猶豫豫,欲又止。
“你喜歡吃什么?”夏知許推著車,問道,“我中午沒法回去吃飯,只能在外面吃了,你陪陪我吧。”
許其琛也小聲跟了句,“我也沒法回去。”
“那不是正好嗎?我們兩個可憐的孩子。”夏知許笑得一臉燦爛,看見許其琛指了指路邊的一個餐館。
川菜館。
夏知許咽了一口口水,“行,那就這里吧。”
兩個人進(jìn)去,夏知許一猜就知道許其琛不會主動點菜,于是點了幾個比較眼熟的菜,給自己點了一個清炒娃娃菜。
等菜一上來,紅彤彤一片,看得夏知許腦門冒汗。
許其琛倒是挺開心,雖然臉上沒有笑,但是很自覺地拿了筷子嘗了一口辣子雞丁。
“好吃嗎?”
看他點點頭,夏知許也拿了筷子,猶豫了半天,還是只夾了一筷子娃娃菜,剛嚼了沒兩下,嗓子就開始冒火,他在盤子里撥了撥,發(fā)現(xiàn)好幾個紅紅的干辣椒段。
為什么炒青菜也要放辣椒啊。
夏知許給自己灌了一大杯水,又吃了一口米飯。
許其琛吃得那么開心,自己顯得特別弱雞,為了掩飾心虛,夏知許尋找著話題,“你怎么這么喜歡看書啊。”
許其琛嘴巴里塞得滿滿的,像個小倉鼠,只能嗯一聲,咽下去之后又說道,“還好吧,我只是比較喜歡文字。”
“文字?”夏知許手撐著下巴,“為什么喜歡文字。”
許其琛咬著筷子尖,想了想之后開口,“你不覺得漢字是世界上最公平的文字嗎?”
最公平的文字……這個說法夏知許從來沒聽說過,他笑著問道,“為什么這么說?”
許其琛用筷子尾輕輕地敲著桌面,“你看,漢字沒有集體和個體之分,不像英語,還需要分單復(fù)數(shù)對動詞進(jìn)行變形。在中文里,主語從來都不會左右謂語的形式,千軍萬馬可以用闖蕩兩個字作謂語,孤身一人也可以。”
他說“也可以”三個字的時候,嘴角會上揚,就像是在笑,夏知許愣愣地看著許其琛,他終于明白,一個人在說自己所熱愛的東西時,真的會發(fā)光。
他的眼睛微微垂下來,“總覺得,這樣就會減少很多孤獨感,一個人和很多人也沒什么分別。”
夏知許出神地看著他,想說什么卻又說不出來。
許其琛還沒有察覺出夏知許的反常,打開了話匣子的他用筷子尾沾了水在桌子上畫了一個方塊。
“而且漢字的構(gòu)造也是世界上最公平的,方寸之間,千變?nèi)f化。一撇一捺看起來很張揚,實際上都約束在看不見的圈定范圍里,不論是簡簡單單的一個一字,還是筆畫復(fù)雜得要命的字,都可以被安放在相同大小的方格里,看起來還很勻稱。而且這樣的美,只有熟悉中國文化的人才能夠體會,否則每個漢字在他們的眼里就像是一副畫,漂亮但難以臨摹。”
這一點夏知許倒是十分贊同,“所以在中國人的眼里,漢字就像是矢量圖,但是在外國人眼里,漢字就變成了位圖了。”
理科思維和文科思維的碰撞。許其琛愣了一秒,然后笑了起來,“你的比喻真的很獵奇,但是也算貼切。”
夏知許怔住了。
坐在對面的人被逆向流轉(zhuǎn)的光擁簇著,一貫垂著的眼睛微微彎曲,流淌出溫柔無比的笑意,上揚的嘴角會淺淺地嵌在他柔軟白皙的臉頰。
視線像是素描的筆尖,一點點描著許其琛難得的笑容,細(xì)致得令他自己都心虛。
“你笑起來真好看啊。”
意識總是比身體遲一步,沒能攔住這句本應(yīng)作為[心聲]的話。
許其琛愣了愣,有些慌張地抿了抿嘴唇,低頭夾了兩口菜塞進(jìn)嘴里。
果然不應(yīng)該說出口。
一頓飯吃得并不舒服,怕辣的夏知許強(qiáng)撐著吃了點,喉嚨又干又啞,趁著許其琛去洗手間的時候叫來服務(wù)生結(jié)了賬,出門時被許其琛知道,又有些不悅,“我至少要給你一半的錢。”
夏知許推著車,“我懶得算,你下次請我不就好了。”
一個算數(shù)天賦高到連老師都佩服的人,算一頓飯錢卻覺得麻煩。許其琛默不作聲,看見旁邊有一家副食店,于是對夏知許說了句等等,自己跑了進(jìn)去。
沒一會兒,夏知許看見他從店里走出來,將手里的冰牛奶遞給了他。
“嗯?”他有些不解。
“牛奶解辣。”許其琛看了一眼夏知許紅彤彤的嘴唇,淡淡道。
“謝謝。”
吃過飯和許其琛隨便轉(zhuǎn)了轉(zhuǎn)便回了家,夏媽媽一開門就問道:“你們這么早就散了嗎?我還以為晚飯也不回家吃呢。”
夏知許嚇了一跳,他把和陳放他們的聚會忘得一干二凈。支支吾吾地嗯了一聲,將手機(jī)掏出來,剛關(guān)閉了飛行模式,陳放的電話就打了進(jìn)來。
“喂……”
“我去!你小子怎么回事,你買書買到美國去了嗎?肚子疼疼到重癥病房了啊!給你打了二十幾通電話都無法接通,你到底去哪兒了!”
夏知許捂著電話,看了一眼一臉狐疑的夏媽媽,溜進(jìn)了自己的臥室。
“不是的,我先是去買書,肚子疼上了個廁所,然后從書店出來的時候遇到一個人搶包,然后我就騎車幫忙追啊,好不容易追到了,我就和一個騎電瓶車的叔叔一起把小偷制服了,結(jié)果跟小偷周旋的時候我的手機(jī)掉出來摔壞了,然后警察叔叔又把我們弄去做筆錄,我在那兒等了好久才出來,修手機(jī)又修了幾個小時,所以現(xiàn)在才能打電話了……”
謊話編得天花亂墜精彩紛呈,陳放將信將疑地問道:“真的?那你現(xiàn)在在哪兒?”
“手機(jī)維修店啊……”剛說完,就聽見臥室外頭夏媽媽喊了一聲,“知許,吃不吃火龍果啊!”
“你還敢騙我!”
夏知許把手機(jī)拿遠(yuǎn)了些,等那邊嚷嚷夠了,又拿回來,笑嘻嘻地說,“不是,我剛從手機(jī)店回來,現(xiàn)在在家……”
被陳放死命罵了一通,第二天夏知許被迫按照他的“補(bǔ)償條款”在校門口的蛋糕店買了五塊蛋糕,給上次聚會的女生們一人一塊,又給陳放買了好幾套新的游戲皮膚。
幾個女生雖然對他的失約感到不滿,但高一年級人氣最高的男生當(dāng)著全班人的面給送蛋糕還是很有面子的,趁著送蛋糕的時候又圍著夏知許說了好久的話,夏知許表面上笑瞇瞇的,內(nèi)心一遍又一遍地罵著陳放。
等到上課鈴聲響起來,那些女生才終于舍得離開。夏知許輕輕蹬了一下前座的椅子,正在整理筆記的許其琛愣愣地轉(zhuǎn)過頭,看見夏知許指了指自己桌子,“下面。”
“嗯?”許其琛微微皺眉,表示不解。
夏知許貓著個腰,又指了指,“下面,你低頭看看。”
許其琛這才低頭,看見夏知許從桌子下面遞了個盒子給他。他有些疑惑地接過盒子,打開一看,里面是一塊精致的小蛋糕。
老師走了進(jìn)來,許其琛將盒子關(guān)上,放進(jìn)抽屜里,后背靠在夏知許的桌子前沿,小聲問道,“為什么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