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且,現在的情況是不只陜西干旱,整個北方都有可能爆發旱情,朝廷哪里有那么多糧食賑濟?”
“說到底,陜西還是得想辦法自救。”
延安府知府馬如蛟面色有些發苦道:“藩臺,這自救又該如何自救?”
“整個延安不說顆粒無收也差不多了,百姓們現在就靠朝廷以工代賑的那點糧食過活了,如果旱情繼續加劇的話……”
馬如蛟現在真是有些欲哭無淚。
原本,他好好做他的福建路御史,誰知吏部一道任命就讓他來了陜西,還是延安府知府。
從七品御史,一步就到了四品知府,那絕對是祖墳冒青煙了。
但,馬如蛟現在寧愿不做這個延安知府。
張耀采看向馬如蛟道:“馬知府,延安的旱情最是嚴重,按照朝廷的政令,像這種地方,最好是將當地百姓盡可能的遷移出去。”
“遼東?”
馬如蛟開口問道。
張耀采點頭:“不錯,正是遼東。”
“按照遼東巡撫畢自肅所說,遼東那邊的旱情并沒有那么嚴重,且地廣人稀,足以容納足夠的人口。”
“再者,就算是地里的糧食產量上不去,百姓們也還可以進林子尋吃食。”
“這……”
馬如蛟有些為難:“藩臺,愿意遷移的百姓,早就已經遷移走了,還未離開的,都是故土難離,還請藩臺明鑒。”
張耀采的臉色頓時陰沉了下來。
“不走?不走留著等死嗎?”
“陛下下了嚴旨,陜西必須加大向遼東移民力度,這不是商量,是國策,那些赤貧無依、田畝絕收之民,留在陜西只有等死,這是朝廷給他們的一條生路!”
“爾等要加派干員,深入鄉里,宣講移民之策,告訴他們,去了就有活路,有地種,有飯吃,若……若仍有愚民戀土不肯離,必要時,可強令遷移,此事關乎陜西大局,關乎朝廷大計,不得心慈手軟!”
在場的一眾知府、知州盡皆起身施禮道:“下官等遵命!”
張耀采見沒人再起什么幺蛾子,神色也舒緩了下來,看向眾人道:“還有一件事。”
“朝廷推行新政,鼓勵工商,各地官辦、民辦之紡織工坊如雨后春筍,棉花的需求量,遠超你我想象,遼東、宣大之兵需棉衣,北直隸、山東、河南乃至南直隸之工坊需棉紗,海外貿易,棉布亦是大宗,然,各地棉花產量,除河南、山東稍好,余者皆不足,此乃天賜我陜之良機。”
右布政使張國銳精神一振,忙道:“階泰兄的意思是……?”
“擴種!必須再次擴大棉田面積!”
張耀采的語氣很是堅決:“陜北旱情最重,許多土地顆粒無收,與其讓百姓守著薄田餓死,不如引導他們改種耐旱的棉花,官府可提供棉種、傳授技藝,并作保,待棉花收獲后,由官府牽頭,按市價統一收購,絕不讓百姓吃虧!”
同樣是從都察院,來陜西擔任慶陽府知府的王國瑚聞,面露憂色道:“藩臺,就算是棉花耐旱,所需水量雖比糧食少,但若完全無雨,亦難成活。”
張耀采一揮手:“水的問題,可以盡量的去解決,布政使衙門不是已經命各地以工代賑,組織百姓修繕水利,挖掘溝渠嘛,難道一點水都存不下?”
“棉花需要的水量,可是比糧食少多了,與其用有限的水去種植糧食,不如去種植棉花,用棉花從其他地方換取糧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