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深夜來臨。
偌大的皇都,在一場內亂戰火的摧殘下,變得有幾分蒼涼破舊,得以殘生的百姓們,一個個都在家園中仔仔細細的檢查著,他們要看看自己這半生的積蓄,是否又被損壞。
朝廷頒布的公文寫得清清楚楚,凡有損失一切照陪。
過去,這是他們想也不敢想的。
所以別看當下這一場變亂弄得他們惶恐驚駭,但想一想若真是從此后,得到一個全新能夠切實為了百姓的朝廷,這點驚嚇又算什么?
一場變亂,你受害的不單單是百姓,就連往日中金碧輝煌的宮廷殿宇也失去了耀眼的光澤。
夜火沉沉,燈光幽幽。
在御書房中,益王皇甫胤善正在同沈安一并用餐,為祭奠梁帝他們的餐桌上只有兩塊冷豆腐,兩碗白粳飯而已。
“沈兄,委屈你了。”
皇甫胤善把最后一口粳飯吃掉,滿臉都是歉意:“父皇新去,我也不好酒菜招待。”
“王爺不必這么說。”
沈安并不在乎這些:“當下大勢已定,不知王爺打算什么時候登基;為了這一天我們都付出了太多太多,還清王爺千萬不要推脫。”
皇甫胤善點點頭,事到如今他對沈安更是不能有什么隱瞞。
“我是這樣的想的,登基的事,肯定要辦,但不是現在;我打算把朝廷內部的吏治問題乘機好好洗刷一遍,父皇在朝這些年,一直苦于均衡之術,雖然國家安康平靜,但各方勢力鱗次櫛比,朋黨數量眾多。”
“過去我們一直沒有機會,但這會正好可以下手。”
沈安并不詫異,他會在此刻,說出這種話來,其實想想也好,當下朝廷大亂為平,順勢而為將一些黨羽勢力剪除,也好過等著他們費盡心力安頓之后,再做屠殺更輕松,更坦然。
一朝天子一朝臣,皇甫胤善登基必會有一番巨大行動,這是無可厚非的事。
“王爺所,倒是不錯,但我能問問,王爺這一次都打算對什么人動手嗎?”
“嗯……”
抿唇沉吟了片刻,皇甫胤善起身從龍書案上,取來紙筆,在上面寫下三個名字。
皇甫胤安、皇甫胤吉以及懷遠體系。
前兩者指的自然是太子和齊王的黨羽部下,至于懷遠體系,倒是有些不一樣的說法。
懷遠并非是一個人,而是大梁的一處土地,這里位于王畿左右處,雖然地界不大,卻是整個王畿的哽嗓咽喉位置。
懷遠懷遠,取心懷致遠之意。
這里也被譽為是大梁重臣的老巢,九成能夠登頂三品以上的官員,都要在懷遠經過一番歷練,也許是幾天,也許是幾年,很少會有例外。
包括黃遷過去成為京兆府前,也在懷遠做過三個月的司官。.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