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挽瀾立刻上前,扶住他:“父皇!”
同時,她的手也不動聲色地搭上了寧昭宗的脈搏,心瞬間一沉。
“咳咳咳……好了,沒事的。”昭宗搖了搖頭,“我的身體,我自己清楚,即便你……我也沒有多少年可活啦。”
正是他知道他大限將至,所以這也是另一個他不遺余力培養他女兒的原因。
夜挽瀾潸然落淚,聲音也含著哽咽:“父皇,我……”
昭宗抬起手,向往常一樣摸了摸她的頭,忽然大笑了起來:“哈哈哈哈哈!朕果然還是天道的寵兒,剛說完希望我們阿瀾有一具健康的身體,你果然就有了。”
這對父女的見面,并沒有什么震驚,也沒有相顧無。
氣氛寧和安靜,像是最普通的父女在話家常。
夜挽瀾的心尖一顫。
親人于她,重過生命。
“讓朕再猜猜看——”昭宗瞇起了雙眼,“蓬萊說你去了另外一個世界,可你現在又出現在了朕的眼前,你……來自很多年以后,對嗎?”
夜挽瀾的神情再震:“是,父皇,我來自三百年后的神州。”
“原來如此,三百年后啊。”昭宗喃喃,“那真是很久遠的未來了,如果朕還能再活五百年,或許能夠和你看到同一個新世界。”
可人的壽命始終有限。
夜挽瀾動了動唇:“父皇——”
“唉,往日只有你我二人的時候,你可不這么叫我。”昭宗怫然不悅,“怎么過了三百年,我們之間反而生分了?”
夜挽瀾一怔,半晌,才道:“爹爹。”
先前昭宗還能夠守住心神,按捺住情緒,聽到這一聲后,他再也無法控制住了。
殺伐果斷了一輩子,鐵血錚錚的乾和帝,在此刻竟是哭得像一個孩子。
夜挽瀾呆了。
她也從未見過昭宗這副模樣。
有一次她聽趙守忠無意提起,說昭宗趕回來的時候,先皇后已氣絕身亡。
趙守忠在外守候良久,等昭宗出來的時候,看見他的衣服都被打濕了。
昭宗哭了嗎?
沒有人知道。
昭宗不是不會哭,只是未到傷心處。
夜挽瀾沒說話,只是靜靜地抱著昭宗:“我在呢,爹爹。”
好半天,昭宗才勉強止住哭聲。
他再抬起頭來的時候,眼神也一片清明,微哼了一聲:“還好沒讓你王叔那個王八蛋看見,否則他定會嘲笑朕。”
項擎天比他小了十幾歲,說是弟弟,他更把項擎天當兒子看。
有野心,是一件好事。
項氏皇族若是沒了野心,遲早會滅亡。
“對了,你不知道也沒看見,你王叔在你的棺材前哭了很久。”昭宗忽然說,“朕就沒見過他什么時候那么哭過,朕當時就應該問蓬萊要一塊留影石,把他哭的模樣錄下來放給你看。”
留影石類似于現代社會里的監控。
夜挽瀾微笑著聆聽:“父皇,王叔只是頑劣罷了。”
“哼,頑劣?怎么,你不生他的氣了?”昭宗詫異,“他還在你臉上畫烏龜,害你被少保訓斥,你都忘了?”
夜挽瀾:“……”
忘不了,她還是會給項擎天記一筆。
昭宗沒再說什么了,他凝視著她,仿佛要將她的模樣印入自己的靈魂中。
最后,他說:“阿瀾,爹爹很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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