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媽,”衛鴻說,“我想跟你們談談。”
衛母沖出來:“你這是上哪兒去了?怎么喝成這個樣子?快快快進來,不要站在那里,有什么話等會兒再說……”
衛鴻一下子揮開衛母的手,雖然他喝上頭了,但是這個動作卻非常果斷,非常堅定。
“爸,媽,對不起。”衛鴻聲音極其的冷靜,一點也不像喝多了的人,“我對不起您二老,但是我不跟你們回去,我要留在這里。”
衛母忍不住直跺腳:“你說什么!你胡說八道什么呀!”
衛鴻淡淡的笑了一下,“我小時候到現在,你們就一直說我不是個聽話的孩子。其實我小時候也疑惑過,我是真想做個好孩子的,但是不知道為什么我想的跟你們想的始終就是有不同。我嘗試著聽你們的話,但是我無法忽視我自己的思想和感情,我是個人,我有我的喜怒哀樂,我不想按照你們五十年代的人那樣生活。我有我自己的路要走。”
“你在說什么亂七八糟的東西!”衛父忍不住動了怒,“什么五十年代八十年代,我教的學生不也是八十年代的嗎?人家不也好好的,好好的上學畢業,結婚生娃去了嗎!人家都正常的很!那才是咱們老百姓該過的日子!”
“是,人家正常得很。”衛鴻苦笑了一下,“爸,你們學校老師每次逢年過節總有學生來,熱熱鬧鬧的能坐一大桌,我們家有已經畢業的學生來過嗎?您以前特別喜歡的那些什么三好生,優等生,人家畢業以后來過嗎?路上看到您還會叫一聲老師好嗎?”
衛父臉色忽青忽紫:“你!你!——你這是我氣死我呀!”
“爸,您太喜歡把自己的方向強加到別人頭上去了。爸,我已經是個成年人了,我已經找到了我應該走的路,我不會再按照您的方向去走了。”
衛鴻松開一直扶著門框的手,然后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衛母慌忙撲上去,但是再一次被他揮開了。
“爸,媽,”衛鴻說,“我喜歡什么人,我一輩子都不會改。如果您二位覺得丟了家里的臉,您盡管跟我斷絕關系。錢我按時寄回家,逢年過節我上門去在門口給您二老磕三個頭,您愿意讓我進門就讓我進門,不愿意讓我進門我磕完了頭就走。您二老生我養我,我這條命是歸你們的,你們想拿走都沒關系。但是只要我活著一天,我就一天不能放棄段寒之。我真的愛他。”
衛父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在那里抖。
衛母突然一跺腳,長長的哭嚎起來。
衛鴻磕了個頭,也不要人扶,自己踉蹌了一下站起來,低聲道:“我明天去給您二位訂回去的機票。”
他轉身往外走去。在濃厚的夜幕中他的身影有些搖晃,但是步伐邁得很大,很快他就被那無邊無際的夜雨所吞沒了。
第二天,航空公司的人送來了從這座都市飛回a市的機票。
衛父和衛母氣得沒有辦法,衛鴻在樓下等著送他們,他們卻堅持打車去了機場。衛鴻宿醉之后一夜沒睡,臉色憔悴而悲哀,一路遠遠的開車跟到機場,目送他們進了檢票口。
他呆呆的靠在車門前,看著眼前人來人往,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自己應該往哪邊走。他的生活已經全部被段寒之占據得滿滿的,他每天所想的都是和段寒之有關的,如果失去了那個人,他完全不知道自己還能走向哪里,還能去到什么地方。
衛鴻滑開手機,按在段寒之那個號碼上,卻遲遲不知道應該如何打下去。
突然就在這個時候,一個人從他身邊走過,又突然停下腳步:“——衛鴻?”
衛鴻抬頭一看,呆了一呆。
關靖卓和他幾個助手站在那里,好像剛剛送完朋友回來,他們兩人就在這種尷尬的境地下毫無準備的碰面了。
衛鴻正煩著,兩個讓人又是情敵見面分外眼紅,一下子他心頭火氣全冒出來,把手機往褲子口袋里一塞,車門嘭的一關,咔咔幾聲指關節激響:“怎么,還想打一架?”
_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