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鴻默默的撿起段寒之扔在地上的外套,幫他披在身上,然后彎下腰幫他扣好扣子,動作仔細而耐心。做完這一切以后他轉身往門外走,默默的分開門口眾人,腳步緩慢而沉重。
“……”段寒之那張混跡娛樂圈多年、早就水火不浸百毒不侵的老臉竟然罕見的紅了紅,然后他咳了一聲,跟著衛鴻往外走。
在他身后,關靖卓深呼吸了幾下,語調帶著顯而易見的陰沉:“你給我站住。”
段寒之停在門口。
“你就這么走了?”
段寒之不語。
“沒有什么要跟我說的了?”關靖卓盯著他的背影,他扶著門框的手指,他略微有些凌亂的后領,甚至他短發覆在耳后的細微的弧度,“你已經徹底決定離開我跟別人走了,是不是?”
相較于關靖卓的咬牙切齒,段寒之的語氣幾乎能用平靜來形容:“你看,”他指了指衛鴻,“我已經找到可以送我回家的人了嘛。”
關靖卓一動不動的注視著他們一前一后消失在走廊上,半晌之后他突然猛地一摔房門,大步走了出去。
郁珍一驚,立馬要去追:“靖卓!”
關銳一按沒按住,關烽沉聲道:“站住,別管他!”
郁珍猶猶豫豫的站在了那里,“可是……”
關烽的兩個助理跑上來,也不知道躲在走廊盡頭那里等了多久,一直到段寒之和衛鴻走了以后他們才敢露面。
關烽眼都不抬一下,冷冷的吩咐:“jason。”
一男一女兩個助理立刻上前去,拼命低著頭裝作什么也沒看到。那個助理小姐helen一顆一顆把關烽的襯衣扣子扣好,jason立刻抖開外套風衣裹在關烽削瘦挺拔的身體上,然后拿出一瓶保濕噴霧對著他的臉噴了兩下。當helen檢查完關烽外在儀表的所有細節、并確認這個樣子可以出門見人之后,她訓練有素的從包里拿出瓶瓶罐罐,倒出各種藥片,而關烽則把它們就著水一口悶了下去。
——天知道他吃的都是些什么,可能有維他命,可能有抗氧化劑,可能有□□,可能有panado,也可能單純的只是暈機藥……
“我馬上提前飛機回法國,靖卓的事就拜托你了。”關烽一邊抬起頭讓藥片順利滑過食道,一邊對關銳吩咐,“還有報紙的事,別讓那些記者太囂張。”
關銳低頭道:“是。”
“還有今晚的事別捅到報社去。”
“是。”
“今年的財務預算我看過了,明天helen會發郵件給你,注意查收。”
“是。”
“還有,”關烽臨出門前,稍微頓了頓,“你最近臉色不好,是不是壓力太大?”
關銳一愣,含笑搖搖頭:“怎么會。倒是婕婕在你身邊,你要費心照顧她了。”
關烽注視著她,半晌才道:“如果實在忙不過來,就分一點事給靖卓做。雖然在段寒之這件事上他讓我很失望,但是我答應過你的,我不會忘。”
關烽轉身向外走去,helen和jason兩個助理目不斜視,緊緊盯著腳下的地面和老板的后腳跟,亦步亦趨的往外走,恨不得在自己頭上掛一個牌子“我什么都沒看見”。
就在這時關烽經過louis身邊,擦肩而過的時候,突然louis輕輕嘆了口氣,不無遺憾的道:“我還以為有重口味的play……我好失望。”
關烽伸手一把拎起louis的衣領,淡淡的盯著他蔚藍色的眼睛,唇角挑起一絲明顯的、輕蔑的冷笑:“你會play什么?我在床上把人玩兒死的時候,你還沒出生呢。小兔崽子。”
他手一松,往后退去的louis后背抵到了墻壁。關烽看都不看他一眼,徑自大步離開了。
與此同時,酒店樓下的停車場已經沉寂在一片黑暗之中,衛鴻坐在駕駛席上,把臉深深埋在手掌里。
段寒之坐在副駕駛席上,突然轉過頭去問他:“你很失望?”
“……”衛鴻不說話。
“在你沒有出現的這好幾年里,我的生活一直是這樣的。沒有健康,沒有規律,玩起來的時候隨心所欲,工作起來整夜整夜不睡,拿著命干活。關靖卓走后我一直是一個人,有很多像你這樣的年輕人想要走進我的生活里,但是他們最終都離開了。”
段寒之的語氣在黑暗中仿佛深邃的海,非常平靜,卻讓人觸不到底。
“我不會為誰而改變我的生活方式,所以如果你打算離開,你現在可以走出這輛車,我自己開回家。”
車廂里再次陷入一片安靜,衛鴻始終不說話,也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聽見彼此交錯的悠長的呼吸。
段寒之抽出手機,“我幫你打電話叫的士?”
衛鴻還是不吭聲。
段寒之靠近他:“說話啊,你到底是打算……唔!”
衛鴻猛地撲過來,狠狠的吻住他,用力之大甚至重重磕到了段寒之的牙。段寒之痛苦的皺起眉,衛鴻卻緊緊抓住他的肩膀,唇舌急切的在他口腔里掃蕩著,動作笨拙、侵占意味十足。
段寒之討厭和人親吻,衛鴻和他關系發生過好幾次,但是這是他們之間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親吻。
“我,我會賺錢養家,也不會出軌的,”衛鴻帶著哽咽,顛三倒四嗚嗚的道,“不要讓我走,我,我真喜歡你。真的。”
段寒之想推開他的動作僵硬了一下,他的手在空中頓了好一會兒,然后才慢慢的落下去,輕輕撫摸衛鴻的背。
衛鴻發出受了委屈的大型犬那樣低沉的嗚咽聲。段寒之沉默著,把他的頭用力按到自己脖頸邊,安慰性的拍打著他寬厚的背,動作非常輕柔甚至溫情,直到很久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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