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前,趙振國家。
“大海,我想要你去利民收購站!”王新軍斬釘截鐵地說,目光如炬,緊緊釘在王大海臉上,“從根子上摸,把那條蛀蟲,連皮帶肉給我摳出來!”
王大海下意識地挺直了腰板:“明白!領導,您下命令就是!可是...怎么進去?振國哥說讓我去臥底!”
王大海說著,下意識地瞟了眼旁邊的趙振國。
王新軍笑笑說:“收購站里,有個老工人,王國柱,為人老實巴交,在站里干了快二十年,口碑不錯。他有倆閨女,還有個兒子,兒子之前下鄉去了……”
說著還掏出一張王小毛的一寸照片遞給王大海。
王大海還沒明白,趙振國瞟了一眼照片上那稚氣的臉,一下子就全明白了,這一招高啊。
“大海,進去后,你就是王小毛,王國柱的兒子,你去接王國柱的班...”王新軍見王大海沒懂自己的意思,索性把話點明了。
“我?王小毛?”
王大海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方正的臉膛,又審視著王小毛那張帶著幾分稚氣的照片,差距實在太大了,“這……這能成?臉對不上啊!站里的人又不是瞎子……”
“這你甭操心!”王新軍打斷他,“王國柱那邊,組織上已經做了工作。他……懂大局。會認下你這個‘兒子’。至于臉,”王新軍指了指王大海手里的紙包,“里面有介紹信,有臨時戶口遷移證明,有王小毛的證件,照片都換成你的了。還有這個——”他又從懷里摸出一個小紙包,塞進王大海另一只手里。
王大海疑惑地打開,一股濃烈的、刺鼻的藥味直沖鼻腔。里面是些粘稠的、黑黃相間的藥膏。
“土方子熬的。”王新軍解釋,“你臉上、脖子上、手背上,但凡露肉的地方,都厚厚地抹上。就說王小毛下鄉后水土不服,染了惡瘡,還沒好利索,怕見風,也怕傳染人,所以得拿圍巾捂嚴實了。明白嗎?”
王大海看著那惡心的藥膏,有點猶豫了,這要是以后滿臉麻子,芬姐嫌棄了可咋整?
趙振國太了解王大海了,看他眉頭一皺就知道他拉的什么屎,“放心,藥是我干爹配的,聞著嚇人,但是不僅不傷害皮膚,反而有美白效果...”
王大海當下就把心放回了肚子里,想想自己將要扮演的角色,一股混雜著決心和荒謬的熱流直沖腦門。
他用力點了點頭,攥緊了手里的東西:“明白了!這‘病’,我染定了!”
“記住,大海,”王新軍最后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沉甸甸的,“進去之后,多看,多聽,少說,少問!你就是個新來的、笨手笨腳的鄉下小子‘王小毛’!收你的廢品,干你的雜活。別急,別冒進!真正的耗子,不會輕易在新來的貓跟前露頭。耐心點,把根扎下去,等它自己鉆出來!”
王大海把心一橫,摳出一大塊粘稠的藥膏,帶著一股豁出去的狠勁,重重地抹在了自己粗糙的臉頰上。
冰涼,滑膩,帶著一股難以喻的辛辣和腥氣,瞬間糊住了皮膚。
別說,聞著臭,實際上洗掉了,對臉卻沒什么影響,不會爛臉,王大海甚至真的覺得自己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