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瀚儒抬起頭,佝僂的身子微微顫抖,聲音嘶啞:“老臣罪大惡極,罪該萬死,求陛下處死老臣,以正法典!”
他雙手捧起手里那張紙,“這是老臣親手書寫的罪狀,上面清楚地記錄了我這些年所有的惡行,一樁樁,一件件,皆在其上。
老臣別無所求,只求陛下和攝政王處死我,將我的頭顱懸掛于城墻之上,警示天下官員,下民易虐,上天難欺!”
荷葉走下來,取過李瀚儒手上的罪狀,呈現(xiàn)給安帝。
安帝看完,交給寧宸。
隨后,寧宸又將罪狀交給文武百官傳閱。
群臣這才相信,一代名相李瀚儒,背地里竟然是個人面獸心的魔鬼...廊州案中,食用米肉菜人,活摘心肝煉丹,神仙粉肆虐,數(shù)年之久,無人發(fā)現(xiàn),原來都是因為他在暗中庇護。
不止如此,京城孩童少女失蹤,也都跟左相有關,進紅鉛,煉秋石,催人乳,惡行累累,觸目驚心。
文武百官驚怒。
紀明臣幾人痛心疾首。
寧宸臉上悲痛的神色消失了,眼神冰冷的看著李瀚儒。
他緩緩開口:“李瀚儒,廊州被殘害的無辜孩童和少女,共計九千一百七十七人,加上京城的,死亡人數(shù)過萬...這代表的是一萬多個家庭。
因為你教子不嚴,家風不正,因為你貪圖長生,害得無數(shù)家庭破碎,你死一萬次都不夠。”
李瀚儒額頭貼緊冰冷的地面,顫聲道:“臣知罪,只求一死!”
“父親,父親...我們不能死,我們不想死,你快求求陛下......”
“爺爺,我可是您的親孫子,你快跟陛下說,這些惡事都是你做的,與我們無關,求陛下饒我們一命......”
“對,我們是無辜的,父親,你不能如此狠心,難道你想要李家滅門嗎?你這么做,怎么下去見李家的列祖列宗,你快求求陛下和王爺,求他們饒了我們,我們不想死。”
李瀚儒回頭看著他們,滿臉悲哀。
他聲音沙啞地說道:“子不教,父之過,家門不幸,都是老夫的錯...你們,就隨老夫一起下去,給列祖列宗磕頭認錯。”
“父親,你不能這么自私,我們不想死。”
“對,爺爺,我可是李家的長子長孫,我死了,李家嫡系可就絕后了。”
“我只是庶子,憑什么好處沒我的,死的時候要拉上我,我不服,要死讓嫡系去死,關我什么事?”
“陛下開恩,王爺饒命啊......”
李瀚儒的兒孫哐哐磕頭,苦苦求饒。
李瀚儒滿眼悲涼,緩緩說道:“諸位大人當以我為戒,莫要忽視了對子孫的管教。
我們站在這金鑾殿上,代表著身份和權勢,若不管教好子孫,他們會仗著我們的身份胡作非為。
我們的子孫,跟普通人家的子孫不同,因為我們的權勢,子孫一旦犯錯,那就是禍國殃民的大事。
還有,人生老病死,無可避免,這世間根本沒有長生...諸位莫要學我,一生清譽,最終毀于一旦,落個身敗名裂,遺臭萬年的下場。
最后,借用攝政王幾句話來告誡諸位...爾俸爾祿,民脂民膏,下民易虐,上天難欺。”
文武百官,神色各異。
李瀚儒這話對他們的觸動很大。
民間俗語,富不過三代。
這話可不止是說說,若是后輩兒孫不爭氣,權高至當朝左相又如何,最終也只能落個家破人亡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