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不語。

太子無語。

眾人心想：秦王連無德無能的太子都斗不過，又算個什么鳥？皇位今日給哥酒囊飯袋，指不定明日就要滅國！

但這會兒一個個都沒了反抗之力，這話嘴里滾了一遭，到底是沒吐出來。

秦王擺手。

劉紹立馬上前，將皇帝面前的東西全都撤走了。

秦王舉步，慢慢上了最高一層玉階。

蕭承宴面色冷凝：“放肆！陛下未召你，誰準你靠近！”

秦王回頭，冷笑看著他：“蕭承宴，自身難保的時候，還是少說話為妙！不過你放心，本王不會現在就殺了你，還要讓你親眼看著本王成為臣民心中的明君！”

從袖中拿出一道明黃圣旨，攤開在皇帝面前的桌案之上。

已經寫好了。

傳位于四皇子，秦王蕭承安！

皇帝看完，不驚不怒：“沒有這個能耐，你就是得了皇位，也坐不穩！”

秦王篤定而笑：“坐不坐得穩，也得先坐了才知道！他蕭承宴若不是得了林家和崔家的扶持，又豈能贏得了我！”

皇帝眼底有陰雨時節的晦澀：“這只能說明，你連說服林家和崔家投靠于你的能力也沒有。”

秦王不怒，傲然道：“可我，有讓諸多臣子堵上九族，隨我一搏的本事！”

皇帝微微側過身子，手肘支在金絲楠木的交椅扶手上：“一群無能之輩的殊死一搏，沒有任何意義，輸家永遠都是輸家！”

秦王與席間的某些臉孔，紛紛變色。

因為皇帝這話，一點都沒錯。

但凡有能耐、有眼光的臣子，從一開始就會選對主子。

就算選錯了，也有本事力挽狂瀾，用自己的才智與能力輔佐主子一步步，光明正大的上位。

只有廢物，才會一錯再錯。

無能輔佐主子也罷了，還以陰謀算計將對手、同僚全都往死里得罪，最終也把自己的后路，全都斬了個干凈。

知道自己輸定了，又開始自我催眠，把錯都怪在上位者的頭上，是皇帝有眼無珠，選錯了太子、信錯了大臣、太過偏心和包庇，并非太子真有實力。

然后理直氣壯地以“撥亂反正”為借口，逼宮謀反，好掩蓋自己早已經窮途末路的事實。

“今日你們就是奪得了這天下，又如何？不過就是讓天下人都親眼見證，你們的殘暴和廢物而已！”

秦王不愿意聽，冷著臉逼迫：“陛下還是早點蓋了打印，免得連累忠心于你的臣子后妃才好！”

皇帝只給了他兩個字：“做夢！”

僵持之際。

對面的秦王妃緩緩起身，輕移蓮步，走到林濃的面前。

伸手挑起她美麗而年輕的面容。

舒然得意的面容陡然一變，啐了一聲“賤人”，眉目猙獰：“都是你！都是你這個賤人害的！要你不是因為你，我的兒子怎么會因為沒有母親的保護，而被人害死！”

“他才三歲，被困在火海里，被活活燒死的！你害死了我的兒子，憑什么你的兒子能好好活著！”

林濃不接受任何人強加的因果，冷眸道：“若非你主動算計我的孩子們在先，布局愚蠢、被揭穿在后，又怎么會被罰去寺院精修思過？”

“你不離京，你的孩子們又怎么會沒有母親的保護？你的兒子，承擔的是你害人的惡果！害死他的不是任何人，就是你這個惡毒且無德的母親！”

這世上的有些人。

自己作惡，不是惡。

是在爭取自己的合法利益。

若是別人在她的算計之中身敗名裂、失去性命。

那是輝煌，是自己才智與計謀在發光發亮，值得慶賀。

若是被人揭穿，遭受了懲罰。

那是惡，是別人對她在行兇作惡。

作惡后帶來的后果和代價，是別人在侵害她的利益，是殘忍、是惡毒。

總有一日，要加倍報復回來

秦王妃從不以為自己所做的一切有什么不對。

她是在為自己的兒女鋪設一條更加榮耀慘來的未來之路，是偉大的，殫精竭慮的！

又怎么肯容許別人把兒子被害的責任，歸咎在自己身上？

對著的話，像是一把刀子，剖開了某種真相，刺激到了她的神經，讓她暴怒，瞬間赤紅了雙目，拔下發髻間的鎏金簪子，惡狠狠刺向林濃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