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淚眼婆娑道:“在民間,有幾千上萬人仰賴著臣妾商號做工糊口的百姓,臣妾想要探聽尋常高門之中的秘密,多多少少都能探到一些,知道的人都說,臣妾的耳目多得可怕!”
“可即便如此,臣妾和那些工人、眼線,都只是太子殿下腳邊的一群螻蟻,即便臣妾站在他們之上,拼命仰起頭,都看不到您的面容。這是不平等。”
“從前在家,臣妾可以大大方方去聽著那些消息,當做消遣,打發(fā)時間,也為父兄行事規(guī)避風險,臣妾得到夸張、證明自己的智慧和價值。可是為了不被您懷疑忌憚,那些消息臣妾都不敢去聽!這是不平等。”
“兄長出事,我?guī)缀跖沙隽怂心軇佑玫牧α咳ゲ檎易C據(jù)、去抓上官霖、上官治,可有什么用?在臣妾即將抓住希望的時候,您動一動手指,劫走一切,讓臣妾墜入地獄!這也是不平等。”
她在他面前張開雙臂。
燭火的光影落在她身上,照出輕薄衣衫下她纖細的身影。
毫不遮掩地將自己的一切展露在他面前。
“您低頭道歉,您冷落其他女人,您告訴臣妾秘密……是因為臣妾完完全全地暴露在您的眼底,您看穿、看透了臣妾的這個人,您知道這個女人干干凈凈、一心為您,您不想失去!”
“那臣妾呢?臣妾踮起腳尖,拼命張望,看到的都是您想讓臣妾看到的,您在想什么?您有幾分真心?臣妾不知道!您會在什么時候突然出手,把臣妾的歡喜和快樂全都碾為塵埃、灰飛煙滅,臣妾也不知道!”
“太子殿下,哪里來的平等?”
“我們之間確實存在著男女之情,可不得不承認……從來就沒有過平等!”
蕭承宴怔忡。
看著她帶淚的臉頰,蒼白、生氣、失望,卻又無可奈何。
他也才明白過來,原來這一次的事于她而,沖擊不僅僅在于隱瞞和不信任,更在于她感受到了他在權勢上的居高臨下。
她想要的、他能輕易剝奪。
她卻只能承受。
她害怕他哪一天不愛了,就會肆無忌憚地被欺凌傷害!
曾在父兄身邊大大方方可以掌握的一點消息,卻在心愛的男人面前,成了不能觸碰的禁忌,她發(fā)現(xiàn)自己愛的男人遠不如她的父兄那么大度縱容。
哪怕這件事,她的父兄也瞞了她。
她還是失望了,覺得自己也遠沒有必要那么愛!
“你……”
林濃說完這些,輕輕喘著氣。
然后強迫自己收拾情緒,彎起一抹溫柔得體、卻隱含顫抖的微笑:“臣妾放肆了,太子殿下恕罪,但請讓臣妾說完好嗎?”
蕭承宴喉結滾動。
想到了從前。
已經(jīng)猜到了她接下來會說什么。
林濃行了一禮:“其實您給的已經(jīng)很多、很好,換做別的皇家男子,都做不到。”
“可就是您的低頭和遷就,讓臣妾的感情飄飄然,開始不知分寸的妄求,忘記了您是堂堂太子,不能用民間夫妻的標準來衡量你我之間的感情和地位!”
“臣妾今日又說了好多不該說的,您心里一定不高興,覺得臣妾不知足,但這就是臣妾最真實的想法和心情,您若是實在生氣,打也好、罰也罷,臣妾都接受。”
她施施然跪下。
平靜而難過地仰望著他。
沒有跟從前的每一次爭吵后一樣,說要收回感情。
反而是把這段關系的主動權,全部釋放。
“您是臣妾的主子、夫婿,臣妾還是會把您放在最重要的位置,這一點,永遠都不會變。”
說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