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飛鴻抗下了所有,以揮霍一空應對了后續審問。
但方必壽的調查并沒有結束,既然金飛鴻承認設局詐騙孟家財產,那這筆錢財就需要追回來。
確實,孟家女這一脈是沒人了,絕戶了,可這筆錢依舊有追回來的意義,按照大明律令,這一脈完全沒人了,財產歸朝廷所有,也就是說,現在追索的是朝廷的錢。
金家終于被牽連了進來,金來運因協助詐騙財物被逮捕,府衙派人進駐金家盤點家產,察查賬目去向,整個過程參政金隆壻都沒任何動作,既沒有干涉府衙審訊,也沒有派人探監。
似乎是,撇清關系,一干二凈。
金家確實空了,找到的銀錢寶鈔,合計只有四百余兩,最值錢的,便是金家宅院與孟家宅院的兩張房契,其他店鋪全都是租賃,還欠下了租。
對于這個結果,方必壽很不理解,追問金來運、金飛鴻,答案是一樣的,用于揮霍了。
可具體到如何揮霍,在何處揮霍,兩人又閉口不。
案件沒了進展,時間卻不管這些,如同一頭不知疲憊的牛,在吭哧吭哧的聲音中迎來日出,送走日落,甩動的尾巴總不時抽打,暑熱膩煩了這汗臭的氣息,召來西風之后,便幾步一回頭地走向東南。
棗已紅透,夜涼如水。
顧正臣無心睡眠,坐在亭子邊看著夜色。
寂寥星空拖不開沉重的夜幕,西風無力,幫不上什么忙。
嚴桑桑陪在一側說著話。
蕭成走了過來,道:“韓庭瑞差人傳了消息,說竇達道、牛承序動了,至少八十匹駑馬載著囤鹽正在出城。”
顧正臣指了指夜色:“這個時辰,城門還沒關閉嗎?”
蕭成回道:“對方拿到了都司授權。”
顧正臣凝眸:“都司授權,果然啊,這事沒有都司參與其中是辦不成的。”
蕭成有些擔憂:“梅鴻坐在都司公署,對此事竟毫不知情——這事怕是比我們想象的更為嚴重,你該出手了,都司一旦出現大的問題,很可能威脅到北伐籌備事宜。”
顧正臣走出亭中,舒展了下身體,不急不緩地說:“這種事必然是背著人做的,梅鴻不知情很正常。都司的問題,再大也只是個貪污、走私問題,還談不上勾結外敵,背叛朝廷,北伐籌備的動作不會傳到草原上去。”
“萬一呢?”
蕭成不放心。
就連朱守謙都敢將蒸汽機圖紙送到元廷手中,換取元廷在外支持,都司的人看不清局勢,為了私欲、野心,也不是不可能吃里扒外。
顧正臣沉思了下,搖了搖頭:“目前種種籌備還沒顯現出北伐跡象,何況朝廷也沒這方面的文書發至地方,即便是京軍調動,那也是直接從交趾經水師向北運,而不是從金陵調撥,北平都司還不清楚這些。”
“北伐方面的事,目前來看不太可能外傳。再說了,既然這批鹽動了,那就好辦了。咱們在城門外安排了人手,相信已經察覺到了動靜并跟上了。明日我們出城,看看這些鹽到底是從什么地方出關。”
駑馬載貨,不可能奔跑起來,只能慢慢溜達,半個晚上能走多遠。何況這個時候出城追蹤,消息必然會傳入都司,反而對后續的事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