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灼灼纖細(xì)的小拇指微不可見地抖了抖,定了定心神對安夏道:“去拿刀來。”
霍裘來了些興趣,目光在那簪子上停留一會兒,問:“你懷疑這里頭有東西?”
唐灼灼點(diǎn)頭,一張芙蓉面因為興奮而染上了一層霞紅,比落日映紅的云朵都嬌軟幾分,霍裘喉結(jié)微動,目光落在了她纖細(xì)的腰肢上。
真要說起嬌軟,那日夜里的滋味才叫人食髓知味。
“妾曾在一本古書里看過,凡木有異香,皆非凡品,這簪子外表油滑而內(nèi)里馨香,里頭定有好東西,說不得殿下這樁買賣還賺了。”
若真是前年木芯,賺得又何止一點(diǎn)兩點(diǎn)?那可是無價之物!
唐灼灼滿心滿眼都是簪子里頭的木芯,等那把沉重小巧的匕首到了手里才犯了難不知從哪處下手。
她轉(zhuǎn)過身朝著男人眨了眨眼睛,李德勝和全安皆是別過臉去不敢再看,但心里都知道,太子妃撒嬌,殿下多半是頂不住的。
霍裘抿了抿杯中茶水,面上現(xiàn)出一抹笑意,聲音如同繃得極緊的弦:“想央孤動手?”
“木頭那樣硬,妾若是動手磨出水泡來了,殿下還不心疼?”
霍裘登時皺眉,一想起那樣的場景,當(dāng)真是心疼的。
鑲著寶石的匕首在男人手里格外的溫順聽話,她都還沒好好看個清楚,那木簪外層的木衣就化為木屑落在案桌上,唐灼灼不敢眨眼,心底的興奮不而喻,在前世她從未見過這等神物呢。
直到最后,外頭青黑的顏色完全消失不見,露出了里頭嬌嫩的木芯,泛出點(diǎn)微微的亮黃色,奇異的清香撲面而來,很快蓋過了包間里的熏香。
霍裘將那木芯放在手指尖把玩細(xì)看,片刻后神色晦暗,望向身側(cè)面頰微紅的女人:“千年木芯?”
唐灼灼眼眸里像是駐進(jìn)了太陽的光亮,拽著霍裘的衣袖直晃,道:“正是,原先妾還不敢辨認(rèn),如今卻是篤定無疑了!”
霍裘在瓊元帝身上見過此物,但天底下被發(fā)現(xiàn)的也就那么一塊兒,這第二塊竟是被她誤打誤撞撿了漏。
這小嬌氣包,運(yùn)氣倒挺好。
唐灼灼笑得瞇了眼睛,只露出兩塊月牙兒的形狀,自認(rèn)為功德圓滿,又躺回她那張搖椅上,嘎吱嘎吱搖得歡暢。
霍裘將那一小塊木芯置在案桌上,此時整個包間都充斥著清新的草木香,他走到躺椅邊,看著外頭熱鬧的拍賣進(jìn)行得如火如荼,道:“這木芯你留在身邊溫養(yǎng)身子,好生保管著。”
唐灼灼小小的一團(tuán)縮在躺椅上,聽了男人的話直搖頭。
“妾帶在身上也沒什么用。”她頓了頓,繼續(xù)道“殿下留著才是好處多多,木芯可助強(qiáng)身健體更可避毒避禍,殿下才解了蠱更需要好生將養(yǎng)著。”
這小東西說起話來一套一套的,明明自己才是喝起藥來還要耍小性子的人,還要他好生將養(yǎng)著。
但心里卻是另一般滋味,她身子多弱自己也當(dāng)有數(shù),面對著這樣的誘惑,頭一個想到的竟然是自己。霍裘緩緩轉(zhuǎn)了轉(zhuǎn)玉扳指,也不知道心里是個什么滋味,酸脹得心尖發(fā)燙,只恨不得將她揉成一團(tuán)搓到身體里去才好。
“再說殿下若是用不著,可將這木芯雕成別致的物件兒,九月里父皇壽辰,獻(xiàn)上去定會力壓眾人!”
她口口聲聲都是為他著想,一雙瀲瀲的水眸倒映出他的影子,霍裘有些狼狽地背過身去,喉結(jié)上下滾動一圈,低啞地威脅:“再不安分,晚間定叫你好看。”
唐灼灼一愣,索性揭了面上的那層薄紗,將精致的小臉湊到他跟前,笑得如同得了甜頭的狐貍:“妾替殿下解了一樁心事,殿下也不帶夸夸妾的?”
“嬌嬌甚為聰慧,孤總算沒白養(yǎng)著。”他見了唐灼灼巴巴地討夸,嘴角一掀,還是如了她的愿。
九月帝王大壽,這也確實算是他的一樁心事。
唐灼灼垂下眼瞼,只有她知道,瓊元帝是熬不到他的六十大壽了。
前世的帝王,死于八月十五前夕,連中秋節(jié)都沒熬過去,這男人嘴上不說,心底到底是難過的。
可那個時候,正是貴妃和霍啟作亂妄想奪位的時候,他既要操辦瓊元帝的喪事又要捉拿潛逃的貴妃和六皇子霍啟,內(nèi)憂外患,她這個太子妃倒好,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日日在宜秋宮里作畫寫詩,日子好不自在。
等一切忙完,新君繼位,男人龍袍加身,瘟疫才好又加上操心過度,頭疾咳嗽也患上了,她也從宜秋宮搬到了長春宮,從太子妃變成了皇后,真正的母儀天下。
可對她而,不過是換了個更大更空曠的地方作畫唱曲罷了。
他履行了自己的諾,皇后之下,皇貴妃及四大妃位空懸,無人危及她的地位,直到后來,鐘玉溪爬上了妃位。
唐灼灼從回憶里抽身,從善如流地接過他的話,揉了揉有些發(fā)癢的鼻尖,道:“可不是?妾瞧著殿下書房里的那塊端硯不錯,可要賞了給妾?”
霍裘頓時失笑,“孤的東西有什么是嬌嬌順不走的?”
唐灼灼輕嗤,對這些物件嗤之以鼻:“莫說只是些稀罕物件了,就連殿下的人不也給妾勾過來了?”
身后的安夏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腳尖不敢出聲,也就是殿下能這么縱著主子胡鬧了,若是旁人,哪能聽得這樣放肆的話?
偏偏豐神俊朗的太子殿下就受用她這得理不饒人的小模樣,連連低笑,揉了揉她烏黑的發(fā),道:“這般不矜持?”
“嬌嬌看外頭,好戲就要開始了。”
唐灼灼依一望,那最后一個壓軸的黑箱被慢慢揭開了幕布,露出一柄被妥善放置的劍,隔了這樣遠(yuǎn)的距離,唐灼灼還是險些被那劍身的光亮刺了眼。
“這是……”
霍裘笑而不語,唐灼灼低頭思索片刻,而后低喃道:“這……是原漠北侯身上的佩劍?”
先漠北侯原垣一死,漠北大亂,而那柄染著無數(shù)蠻夷人獻(xiàn)血的寶劍下落不明,眼看漠北戰(zhàn)事在即,瓊元帝不過閑時一提,這劍就名聲大噪,幾股勢力都在暗中搜尋,沒想到這時候現(xiàn)了身。
不肖多說,尋這劍的人自然都是為了在九月帝王生辰上拔得頭籌。
只可惜了這劍……才現(xiàn)出鋒芒又被塵封地里,唐灼灼記著這劍前世是隨著瓊元帝一同陪葬的。
唐灼灼腦子里忽然有東西一晃而過,再想去細(xì)細(xì)琢磨的時候又有些恍惚了。
霍裘見她冥思苦想半天也沒想出這劍的名字,長指微敲,拿帕子細(xì)細(xì)擦了她手背上沾著的木屑,低嘆道:“劍名鷹泉。”
男人聲音暗含一絲無奈溺寵,一襲白袍青絲,黑與白的對撞尤為強(qiáng)烈,如同一副筆墨濃重的潑墨山水畫。
唐灼灼杏眸瞇成兩片彎月牙,兩條玉臂松松地攬了霍裘的脖頸,絲毫不怕他冷厲的眉眼,霍裘沒了法子,抱小孩一樣將他的嬌氣包抱好,也不嫌丟人,只是啞著嗓子在她耳邊警告:“越發(fā)沒有規(guī)矩了,大庭廣眾的成何樣子?”
唐灼灼將腦袋往他胸口一埋,霍裘身體陡然一僵,剩下訓(xùn)誡的話都藏在了喉嚨口。
這男人滿嘴的大道理,嘴上再怎么說不也好好地抱著她了?
嬌氣包自覺得意,也就這樣吊在他身上專心看外邊的熱鬧了。
與唐灼灼所料不差,幾乎每個包間的人都開始抬價,一抬就是幾千兩,絲毫不覺得絲毫的心態(tài)。
因為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一旦此物獻(xiàn)上去得了帝王青睞,得到的好處不是這區(qū)區(qū)萬兩之事可以比擬的。
加官進(jìn)爵都不成問題,這也正是他們的目的。
男人的心跳逐漸加快,一聲一聲隔著輕薄的衣物傳到唐灼灼胸口,身體和血液里就突然有了兩種聲音,唐灼灼水眸含霧,問:“殿下不打算搶下嗎?”
霍裘盯著外頭的動靜,聽著一聲高過一聲的競價,神色沒有半分波動,甚至勾起嘲諷的弧度:“都說是來瞧熱鬧的,自然不打算爭的。”
唐灼灼小腦袋一扭,就當(dāng)沒聽過。
所以太子殿下頂著七月的大太陽特意帶她出來遛彎的嗎?
她眼神往四周轉(zhuǎn)了一圈,最后湊到男人耳邊吐氣如蘭,眼里全是璀璨的星光,“那殿下為何心跳得這么快?”
這人分明就是心動了,還死不承認(rèn)!
霍裘似笑非笑地將她往上掂了掂,聲音醇厚如古箏低鳴:“嬌嬌在懷,孤身為男人豈有坐懷不亂之理?”
唐灼灼登時掙扎著要下地,卻被他揉著后腰的一處研磨,她的掙扎瞬間軟了下來,微微咬著下唇不吟出聲來,對上霍裘意味深長的眼神時更是羞憤欲死。
霍裘自己也不好受,只要被她近了身就沒個安生,更別提她現(xiàn)在軟成一灘春水媚色撩人的小模樣,忍得也真是辛苦。
他坐上那張搖椅,兩個人的重量使椅子的嘎吱聲大了許多,唐灼灼哼著咬上他的肩頭,霍裘也不去看她,包間里徹底安靜下來,外頭的聲音就越發(fā)的清晰了。
那柄鷹泉已經(jīng)被抬到了九千兩的價格,唐灼灼有些意外,挑了挑眉頭問霍裘的意見:“殿下認(rèn)為這劍會以什么價格被收走?”
霍裘緊緊抿唇,捉了她隨處亂摸亂蹭的小手,不甚在意地答:“五萬兩。”
唐灼灼瞳孔微縮,面上的盈盈笑意也掛不住了,伸出五只纖細(xì)手指在他跟前晃。
“五萬兩?可現(xiàn)在八千兩已經(jīng)沒什么人在競價了……”男人的話向來不是無的放矢,唐灼灼蹙眉不解。
霍裘冷冷嗤笑一聲,目光直直望向他們正對面的包間。
而此時的南平王搓了搓手,有些坐立難安,險些破口大罵出聲:“安道侯那個花花腸子何時跟著來了西江?!為何沒人與本王稟報一聲?一上來就開這樣大的口,這是要與本王撕破臉皮嗎?”
朱瀘放下杯子嘆了一口氣,勸:“父王,人家明明是有備而來,您就坐下好好出價吧!”
這西江藏了多少人暫且不知道,對鷹泉劍虎視眈眈的又何止安道侯一個?明著來倒還好,就怕藏在暗地里不露名姓的,才最為致命。
只怕就連太子殿下,也是為了這劍而來的。
這劍的價格最終停在了兩萬兩,唐灼灼抬眸望霍裘,后者仍是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她忍不住開口:“殿下方才還說五萬來著,這下子瞧到了吧?”
霍裘終于掀了眼皮,月白的廣袖閃著細(xì)碎的銀光,他斜瞥懷中女人一眼,不以為然輕嗯了一聲,而后擺擺手吩咐全安:“出價三萬兩,拍下來。”
簡意賅的一句話讓唐灼灼和全安面面相覷,后者躬身領(lǐng)了命令出了包間,唐灼灼急了。
“殿下,怎么一開口就抬了一萬?”
“不這樣,怎么抬到五萬?”
霍裘氣定神閑,面上隱有薄怒,撫了撫唐灼灼眼角旁的花,道:“你不是一向不喜南平王世子?”
“朱瀘也來了?”唐灼灼想起那人的嘴臉就要皺眉。
“不然嬌嬌認(rèn)為南平王為何突至西江?”霍裘反問一句,點(diǎn)到為止。
唐灼灼驀的就回過了神,連帶著小眼神都變了味,:“方才與我抬價的就是那個草包?”
細(xì)細(xì)想來也對,除了那么個損人不利己的蠢貨,誰會花大幾千兩買幾粒養(yǎng)身丸?
霍裘濃黑的眸子里頓時現(xiàn)出笑意,愛極了她這愛恨分明的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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