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的時間,霍裘幾次去瞧過她,帶著深濃的酒意,醉的不省人事,手腕上的力道卻大得驚人,他拉著她出了冷宮的院門,說要帶她回宮。
被她平淡而執(zhí)拗地拒絕了。
在她看來,住在冷宮,相當于與霍裘斷了所有干系,那是唯一讓她心中好受的方式。
唐灼灼不動聲色緊了緊手中的帕子,霍裘以為她是因為緊張,道:“母后人好,你大可不必緊張?!?
李德勝上前敲了敲緊閉的宮門,不多時門就從里頭打開了,面容姣好的宮女瞧到是霍裘,臉上堆了柔和的笑。
“奴婢參見太子,太子妃?!?
“若姑姑不必多禮?!被趑妹蛄嗣虼剑溆驳拿纨嫼币姷姆湃崃诵﹩枺骸澳负罂尚蚜??”
“娘娘這幾日身子好了些,醒得也早了一點,今日早間還同奴婢說殿下會過來呢?!?
霍裘低笑了兩聲道:“還是母后料事如神。”
邊說邊大步進了殿里。
唐灼灼有些訝異,但一絲也沒表現(xiàn)出來。
青天白日的,又是一國之母的長春宮,何以閉門不開?
她皺眉細想,卻愕然發(fā)現(xiàn)這位繼后低調得很,她前世統(tǒng)共都未見過一面,哪怕是她和霍裘大婚之日,太后和瓊元帝都一臉笑意受了他們的禮,但一旁的鳳座上卻是空的。
他們到小花園的時候,皇后關氏正摘下一朵嬌嫩的紅芍,晶瑩的露水沾到她青蔥的指甲上,在陽光下熠熠發(fā)光。
“兒臣請母后安,母后金安?!?
皇后見他們來了,眼神亮了亮,旋即走到唐灼灼跟前扶起了她,細嫩的玉手帶著馨香的暖意,細膩而不濃郁,正是恰到好處。
“老四,這就是你中意的唐家嬌嬌?”
唐灼灼被皇后拉著好一頓端看,再一聽到皇后蘊著濃烈笑意的聲音,頓時鬧了個大紅臉。
就連霍裘也別開視線,輕輕咳了一聲,聲線清冷如山頂?shù)那迦?,暗蘊著一絲警告的意味:“母后?!?
皇后關氏卻像是見怪不怪了,一張芙蓉面上滿滿的全是笑意,邊笑邊道:“上回你們大婚,我恰巧病倒了,如今多瞧瞧怎么了?”
唐灼灼琉璃般的杏目里光澤涌動,這個皇后和她想的樣子好似怎么也重疊不起來。
“母后,您身子如何了?”
霍裘不動聲色上前幾步,將正懵懂犯暈的唐灼灼拉到身后,才皺著眉問一臉不樂意的皇后。
“如今沒外人在,你也叫我母后?”關氏一挑黛眉,桃花眸中瀲滟笑意不止,目光卻停在唐灼灼露出的小半截身子上。
婚前藏著掖著算什么?如今成了婚不也要主動帶著這唐家的小姑娘來向她問安?
霍裘揉了揉泛疼的眉心,在唐灼灼愕然的目光里沉了臉,道:“姨母?!?
皇后這才笑開了,嬌嫩的羅裙在她腳下泛著漣漪,她將手中才采下的芍藥放在唐灼灼白嫩的手心里,笑得比花還要艷幾分:“如此正好,花嬌人嬌,不愧是老四藏在心尖尖上的嬌嬌?!?
霍裘眉心跳了幾跳。
唐灼灼咬唇,大大方方地福了個身:“謝姨母賜花?!?
既然霍裘是叫姨母,那她跟著叫總是沒錯的吧?
等三人坐到了陰涼的亭子底下,宮女笑著端上一碟碟點心的時候,唐灼灼才真的回過神來。
皇后正坐在她對面偷偷望她,見她瞅過來,悄悄地眨了眨眼睛,靈動得如同二八年華的少女。
唐灼灼才咬下一口軟糯生香的紅棗糕,頓時咽也不是吐也不是,生生卡在喉嚨口里。
霍裘將手邊的茶盞遞到她手上,溫熱的手掌在她后背輕撫了兩下,而后沉著臉對皇后道:“姨母,你嚇到她了。”
皇后頓時有些無趣,沖著霍裘翻了個白眼,“我又沒兇她。”
“嬌嬌,你是怎么瞧上這么個無趣的冰疙瘩的?”
唐灼灼頓時忍不住笑了,但霍裘的面色擺在那,她也不敢太過放肆,抿了一口茶水,才道:“殿下人好?!?
霍裘冷聲道:“姨母,她叫灼灼?!?
皇后挑眉:“本宮叫不得嬌嬌?”
霍裘眼皮都沒掀一下,冷冷地拒絕了:“不能。”
唐灼灼有些窘迫,在石桌底下輕輕扯了扯霍裘的袖袍。
霍裘深幽的眸子里頓時閃過一抹無奈,面上的表情卻是巋然不動的冷肅。
現(xiàn)在讓姨母口口聲聲的嬌嬌叫了去,往后夜里他若是想喚了,還如何叫得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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