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滿貴道:“幾個孩子心里有數(shù),你也別擔(dān)心,說心里話,年輕的時候,我也想過脫籍,雖然說咱們是主子的人,但是能不做下人誰喜歡當(dāng)奴才?就是那外面賣兒賣女的,要不是實(shí)在過不下去了,也不樂意自己的兒女成為別人的奴才。現(xiàn)在歲數(shù)大了,那種心思也沒有了。說起來還是我這當(dāng)?shù)臒o能,讓他們一生下來就是奴才秧子。”
“你別說這樣的話,這人都是命,要不怎么有的當(dāng)主子,有的生下來就是奴才,也是他們?nèi)齻€命不好,投胎到我們這里來。唉,我當(dāng)時嘴里說的硬,其實(shí)也跟你一樣,要是林木真的能脫籍,我高興還來不及呢。就怕他們亂來,你說咱們要是一家子都出去了,這吃啥喝啥?連塊兒地也沒有,還不如在這里過日子呢。人家都說宰相門前三品官,這些孩子們就不知道這背靠大樹好乘涼,外面哪里是那么好混的?就說我們莊子上的那些人,不是奴才吧,可是還不是巴結(jié)我們這邊的管事,就是希望到時互有活兒了,讓他們過來干活,好賺個工錢?要真是出去了,落了那樣的下場,咱們還出去干什么?不過,就連裘管事他們都暗地里自己置了私產(chǎn),我這心里也有些松動了。”
裘管事的妹子是脫了籍嫁到外面去的,明面上是他妹子買了房子地什么的,其實(shí)大家心里都清楚,還不是裘管事出錢買的?無非是裘管事還是府上的奴才,要是用他的身份買,到后來那些東西還是主子的,因?yàn)槟惚旧砭褪菍儆谥髯拥模粋€奴才有什么私產(chǎn)?所以裘管事只能拖他妹子干這個事。
李滿貴家的說道:“你說我們要不要也在外面買幾畝地,然后租給別人,咱們還是繼續(xù)在這里干?”李滿貴家的覺得裘管事不厚道,明明拿著主子的月錢,還置辦私產(chǎn),不過她心里何嘗不羨慕?
李滿貴道:“你可別學(xué)他?他是誰,我們是誰?被人發(fā)現(xiàn)了,死路一條,要買地,也等我們不是奴才了,再走那一步。”
“你的意思是覺得孩子們的說法是對的了?”李滿貴家的問道,“要真是那樣,咱們的錢能管的了多少時間,反正我是不同意的。”雖然她也想。
“這事以后再說吧,你也別動不動就喊打喊罵的,孩子們也不容易,這過了年了,海棠就十七了,她的婚事你也操心一些。總歸都是我們的娃。”
“她的婚事我操心得了?她現(xiàn)在在府里,都是主子們做主。”想到這里,李滿貴家的心里有些煩躁,如果家里是良民,那海棠的婚事說到哪里去,都是自己這個當(dāng)娘的做主,哪里像現(xiàn)在還自己插不上手?這么說來,這脫籍也是有好處的。
但是,唉,反正不能想這個事,出去了干什么?喝西北風(fēng)啊,李滿貴家的在脫籍與不脫籍兩方面掙扎,一晚上都沒有睡好。想一想,都是幾個孩子鬧的,怎么心氣那么大,到底是誰先說出來的這個事呢?林木以前都是哥老實(shí)疙瘩,應(yīng)該不是他想的,不過也難保不是這次出門了,被人說動了,海棠這丫頭也有可能,還有就是竹青這小丫頭,該不是她攛掇的吧,李滿貴家的是看這個也像,看那個也像,算了,還是不要去想了,看看這事給鬧的。
“以后這事都不許給我提!尤其是你們兩個,聽到了沒有?”李滿貴家的叮囑道。
海棠和竹青不情不愿的答應(yīng)了,林木給這姐倆使眼色,意思是自己會勸著的,等到了櫻桃和香草,府上的馬車又過來接了,大家坐上車子朝府里出發(f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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