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是。”又問沈氏可請好了產婆。
沈氏笑,“已經跟我們族里的仙嬸子說好了,當年子衿他們妹弟都是請的仙嬸子幫忙。”
張牙婆點頭贊,“仙嬸子的手藝在咱們縣里也是數得著的,她娘就是接生的好手,她們這也算祖傳的本領了。”
兩人從內院到門口這幾步路又說了許多話,一到門口,張牙婆便說傍晚風涼勸沈氏回去,沈氏十分不肯,瞧著張牙婆走遠方帶著孩子們回去了。
因傍晚天涼,大家便轉去何老娘屋里坐了。胡文素來不把自己當外人,也同何恭一并去了何老娘屋里。何冽此方對他姐道,“姐,我看第三個丫頭最好看,你怎么沒選那個好看的?”
何子衿道,“第一位姑娘與第三位姑娘以往家境肯定不差,只是,咱家買人是為了做活兒,自然要選能干活兒的。”
何冽深覺驚奇,“哪家買丫頭不是為了干活兒啊!”還有人家買丫環不是為了干活兒的?他家里自祖母到母親到姐姐,都要做活的,更不用說丫環婆子了。
胡文一笑,對何冽道,“這也不一樣,有些人家兒就喜歡斯文的,通詩書的,模樣好的,這樣的丫環去了也不用干重活兒,調理一番,日后端茶倒水什么的,就是干活兒了。”
“這算什么活兒啊?這哪里是做奴婢,分明就是去享福了啊!”何冽感嘆一回,問,“阿文哥,難不成你家有這樣的丫環?”
“這樣的丫環也不多,說是端茶倒水,其實也要服侍主子的,只是粗活兒不用她們干罷了。干粗活兒的有粗使丫環,這些做主子身邊活計的,就是貼身丫環,自然是嬌貴一些的。”解釋的同時,胡文不忘表白一下自己,笑,“我身邊兒一個丫環都沒有,都是小廝,我不愛使丫頭,覺著嬌氣。”
何冽不明所以,還一徑道,“那是阿文哥你家的丫環太嬌貴了,你才覺著嬌氣。”他家翠兒姐姐,半點兒不嬌氣。
胡文笑,“興許是這樣。”
何老娘沈氏都笑了。何恭于內心深處亦覺著胡文念書不大成,品性還是很不錯滴。
老鬼都與阿念感嘆,“怪道胡小子能娶上好媳婦呢。”胡文年紀不大,卻極會洞察人心,最曉得丈母娘家愛聽啥。
阿念心下與老鬼道,“阿文哥身邊的確沒丫環服侍。”他去胡家時早留意過啦~雖然三姐姐在他心里不若子衿姐姐的地位,阿念也是很關心三姐姐的終身大事滴~
老鬼道,“倘能始終如一,的確是一樁好姻緣。”
阿念微頜首。
一時,余嬤嬤帶著重新收拾過的三個喜兒過來行禮,何老娘點頭,很有老太太氣派道,“以后二喜五喜就在三丫頭身邊服侍,四喜在子衿身邊兒。各去見見你們姑娘。”
二喜五喜四喜又分別與三姑娘、何子衿見了禮,余嬤嬤再教她們認了認何恭阿念阿冽胡文。沈氏笑,“你們各人的丫環,自己取個名兒,明日我著小福子去衙門辦過戶的事。”
何老娘自覺是秀才之母,亦道,“這喜字是有些俗氣。”說著,她老人家還一臉的躍躍欲試,三姑娘便順水推舟哄何老娘開心,笑,“姑祖母最有見識,不如姑祖母幫我們取吧。”
何老娘當仁不讓,“可是有幾個好名兒,吉利的了不得。”咳一聲,何老娘彎著兩只小細眼道,“我看,不如就叫愛金,愛銀,愛錢吧。這名兒好,大吉大利——”何老娘話還沒落,何子衿一口茶噴地上,哈哈大笑,“那還不如就叫喜兒呢。”說著還嗆了幾聲,阿念忙給他子衿姐姐捶背。沈氏等人俱忍俊不禁。
何老娘微怒,說何子衿,“沒見識的丫頭片子,難不成世上還有比這更好的名字?”話說當初她是準備給閨女取名叫愛金的,短命鬼的死老頭子硬說名兒不好,給閨女取了大名兒何敬,叫何老娘遺憾多年。后來沈氏生了何子衿,那會兒婆媳關系不好,愛金的名字何老娘沒舍得給丫頭片子用,原是想讓丫頭片子叫長孫來著,兒子說不好,硬取了子衿這名兒。如今是誠心給兩個丫頭的丫環取名字,何老娘方把珍藏多年的好名兒拿了出來。
不承想,這沒見識的丫頭片子硬是道,“反正四喜絕不叫愛錢,說出去顯著我多愛財似的。四喜就叫四喜吧,這名字多好,人生四喜,久旱逢甘霖,他鄉遇故知,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
阿念道,“丫環叫四喜也不大好。”洞房花燭,金榜題名什么的,也不是說女孩子的。
何老娘點頭,“還是我阿念有水平,不愧是念書的人哪。”
何子衿想了想,“那就叫丸子吧,四喜丸子,一道好菜。”
何老娘道,“能給丫環取這名兒,一聽就知道你這做主子的是個饞嘴的。”
何子衿嘻嘻笑,“我不嫌。”
三姑娘雖樂意哄姑祖母開心,可“愛金,愛銀”這名兒,實在有些叫不出口,她遂趁機道,“那二喜五喜便叫碗豆、小麥吧。多樸實啊。”
“得,一堆吃的。”何老娘覺不出有啥樸實的,又不是災年,干嘛取一堆吃的名兒啊,撇撇嘴,十分覺著自家兩個丫頭沒見識。
沈氏順勢茬開話兒,笑,“說到吃的,翠兒去叫廚下添兩個好菜,晚上留阿文用飯。”
胡文笑,“姑祖母和嬸嬸總是這樣疼我,叫我來了還想再來。”
何老娘悶悶,“你盡管來,反正咱家別個沒有,吃的管夠。看你姐妹們取了這好名兒喲,虧還是念過書識過字的人哪。”
三個丫環算是得了新名字,何老娘卻因自己珍藏的好名兒沒被采納,直念叨了何子衿三姑娘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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