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給這個男人嘴里塞布條,但男人卻很乖。
聽慣了驚恐尖叫,休翰學發現自己現在喜歡這樣乖巧的。
“別害怕,待會就解脫了。”休翰學這么說的時候,薛睿抖得越發厲害了。
他呵呵笑了起來,慢條斯理的拿起一旁陳舊桌子里的一些工具。各種各樣的都有,每一樣都是令人頭皮發麻的存在。
在上方的薛睿自然是能看到的,每看一樣就心驚肉跳,主子,就算你羨慕我的天生之才,也不能真的把我放在這里不管啊,看這架勢不等你過來,我就沒命來見你了。
薛睿發現四肢上纏著的繩索是特質的,無法輕易掙脫,又不能逃開,武功越是好的人,越是無力。
就是他有再好的腦子,都不可能在這種情況下解救自己。
這會兒,休翰學已經完全進入興奮狀態了,全身都因為興奮而微微顫抖,他在看到飛鏢的時候眼睛微微閃爍著莫名的光芒,他想到了那個讓扉卿去調查的來源的敵人射中李遇的那一只毒鏢。
想到李遇躲避飛鏢時的動作,流暢又漂亮,不愧是主公親手教導出來的。
他轉頭對掛在那兒的薛睿道:“剛才我就覺得飛鏢很有意思,今天我們來玩玩這個怎么樣!”
薛睿眼睜睜看著休翰學走過來,然后拿著飛鏢射到他的身體上,也許是有意的,也許是無意的,有的擦身而過,有點卻是刺入他的血肉中,悶哼出聲,好痛啊,這個變態!這種變態也難怪他家主子剛回到晉國,就要第一時間殺了,為民除害,干凈利落不留痕,干得好!
他穿著薄紗的衣服,只要被刺中定然是血流如注,目前他就是個人肉靶子。
漸漸的,刺中的越來越多,薛睿因為失血過多,眼前陣陣發黑,公子,你再不來,你就再也看不到薛睿了。
本公子怎么說也是曾經的宰相家公子,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就算是后來告老還鄉,他也是衣食無憂,現在還沒娶上老婆,就要英年早逝嗎?
薛睿緊緊咬住牙關,不讓自己喊出來,盡可能保持住清醒,不斷用腦子里的想象來轉移注意力。
他流下的鮮血滴在下方的木桶中,他終于知道這個木桶用來干嘛的,從資料上顯示這個休翰學是個愛喝男人血的,別看文質彬彬的,內里卻是個黑的。
在薛睿傷口越來越多的時候,休翰學也越來越興奮,看著那鮮血從雪白的肌膚上滑落,滴入木桶中。
在他正準備淌入木桶中喝這熱乎乎的新鮮血液的時候,忽然感覺到了什么,還沒轉頭就感到了一個冰冷堅硬的東西抵住自己的脖子,“誰,你是誰,怎么進來的!”
對方是個力道很強悍的人,只是個文弱書生的休翰學根本不是對手。
還沒說完,脖子上就感覺到一道刺痛。
一個人瀕臨死亡就是那么眨眼間,似乎特別容易,休翰學身后的人似乎根本沒打算給他說話的機會。
他腦中不斷回放著自己從小七步成詩,是遠近聞名的才子,遇到李燁祖被搶了回去,受盡了羞辱,然后看到了雄才大略的李皇,他發現自己有了為之奮斗的目標,但還有比他更適合也更聰明的人選,那就是沈驍,有沈家兄弟在,他的頭上就好像一直有一座大山,他不甘心,很憋屈,明明他并沒有比沈驍差,憑什么沈驍就能得到一切資源。
終于,沈驍死了,其他人都在憎恨著七殺,只有他很慶幸,沈驍終于死了,終于死了!他的機會來了,總算沒多久后就被派給了扉卿。
這五年,若是沒有他,扉卿只會越來越落寞。
他以為李皇已經看到了他的價值,再也不會派人過來了,沒想到不但派人來,甚至還是這些年最寵幸的李遇,一個比他年輕,比他受寵,被賜了國姓,甚至聽說比沈驍還厲害,最令人可恨的就是李燁祖根本沒碰他,憑什么,大家都是男人,李遇是什么東西,他才來了五年,就什么好處都有了。
陛下,您瞎了眼啊!
休翰學不甘心,他當然不甘心這樣死。
他一定要看到對方的模樣,傅辰在他的脖子下面割了一道,卻沒有趁勝追擊,在休翰學轉過頭看到自己的時候,他也抬眼看過去。
休翰學萬萬沒想到,轉頭后看到的人居然是陸明,他的搭檔。
怎么可能,為什么!?
“咕嚕嚕。”他想說話,卻已經說不出來了,喉嚨里只有血泡的聲音。
傅辰這一刀割的深度是有講究的,割深了人就死了,割淺了就還有反擊的能力,這樣剛剛好,還吊著幾口氣。
他當然不是剛來就直接上來,他在這間屋子潛伏了許久,如果太早被發現會被休翰學察覺,所以他依舊在等,等待對方興奮到極點,在休翰學最亢奮的時候,靠近對方,才能萬無一失,只是要苦了做出巨大犧牲的薛睿了。
這邊,青染易容成陸明的一個屬下,用從陸明那兒搜刮來的特質飛刀割斷了上方的繩索,滿身插滿飛鏢的薛睿哇哇哇大叫,青染猛地發力飛過去,踩在那木桶上,將掉下來的薛睿接住,兩人一起滾落到地上。
薛睿沒想到五年來第一次得償所愿是在這里,主子,主子你看到了沒,美人救英雄啊!快來看一眼,小染她主動抱住我了!你快點去信給夙玉,他這徒弟,老子預定了!
不過這時候傅辰完全沒看薛睿的打算,他還看著地上匍匐前進的休翰學。
休翰學這時候看到那個救舞男的人,是陸明的手下,完全確定是誰殺了自己。
陸明,你原來隱藏了那么多年!你騙的我好苦啊!
傅辰三人很快離開原地,這個屋子里只剩下還喘著口氣的休翰學。
就在這個時候,陸明走了進來,他的目光和平時并沒有什么兩樣。
但休翰學用自己的寫在地上的“明”字,他卻好像沒看到一樣,正當他要給休翰學最后一擊的時候,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休翰學猛地爆發出生命最后的力量,將胸口剛才還殘留的一支飛鏢狠狠插入陸明的脖子上。
陸明痛叫一聲,兩人搏斗了起來,休翰學到底相對弱勢,加上幾乎垂危,很快就被受傷的陸明從地上抱了起來。
休翰學有不好的預感,死亡似乎正在步步逼近,“你……要……做什么!?快停下,陸明!”
兩人已經來到了炎中閣七樓的露臺,外面還在放著煙火,格外熱鬧,下方是正在和民眾跳著西北舞蹈,共同慶祝火把節邵華池。
砰。
有兩個人影從炎中閣的頂層掉了下來,腦漿迸裂。
原本喜氣洋洋的的氣氛被破壞殆盡,到處都是尖叫和恐慌,邵華池也第一時間去看了掉落的兩個人,居然是扉卿的左右手,而且在京城有自己的官職,也很受父皇器重,他一直想尋找這兩人的破綻,怎么可能在這里雙雙死亡。
特別是這個休翰學,可是害了不少西北百姓,不少人家的男丁總是莫名其妙死了,那尸骨有的找到了,有的沒找到,此人也是邵華池除掉名單之一,只是苦于沒有證據,這是一樁大案子,理應交給知州,但現在嘛……
一瞬間劃過不少想法,最后邵華池冷靜的吩咐人群退散,將這個地方空出來,又親自出面安撫群眾,還派人去通知了國師扉卿。
等一切都快速吩咐好,讓小牧帶著傅家姐妹先到安全的地方,他幾乎風一般竄入炎中閣。
如果,如果是他的話……
不,一定是他!只要是那人在,那人想,就能攪動風云!他要動了扉卿,傅辰,果然那么多年你都沒變過,還是那個亡命之徒。
找到自己的暗線,“他人呢?”
隨著暗線的目光方向,邵華池就看到扉卿已經走入傅辰之前待得那間屋子里,心跳猛地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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