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無遮攔,這是你應得的。”傅辰眼底泛著淡淡殺氣,“等你擁有足夠的誠意,再考慮讓不讓我放了你吧。”
薛睿眼看裝熟、好奇、表現自己、崇拜、傻白甜都無法讓傅辰降低哪怕一點戒心,短短的時間里,他們看著和平的對話中暗藏鋒芒,連話都套不出來,他就安靜了下來,臉上的嬉皮笑臉也消失了。
他的脖子還有些刺痛,他倒抽了一口氣,還真下得了手。
這否認的是女人,還是七皇子的人,亦或者兩者都有?
從頭到尾,薛雍都很安靜,看著傅辰和薛睿互動,顯然薛睿向來無往不利的胡攪蠻纏對眼前這個人沒有用,甚至薛睿屢次試圖奪回話語權,都被傅辰重新掌控了節奏。
而這樣的人物,居然深藏在京城里,無人知道,薛雍覺得腳底冒著寒意。
傅辰繼續在房間里做著布置,邊聽著外頭的動靜,也確保自己能隨時抽身,這些機關看著簡陋,但效果卻不錯,至少剛進屋子的人應該短時間里發現不了。
其實整個傅辰做陷阱的過程并不算長,那些村民太了解這個村子的構造,想要逃過他們的視線不可能很久。
薛睿忽然意識了什么了,冷芒在眼中乍開,“你這些陷阱不可能殺了所有村民,你是想要了我們的命!”
這是一句歧義的話,傅辰制作的陷阱當然不可能殺掉所有人,他終歸只有一個人,那么就必然有大部分存活的村民,這個陷阱在這個房間,主謀逃了,剩下的還有兩個活人,將成為怒火的宣泄對象!
薛睿在插科打諢不見效后,冷靜了下來,漸漸分析出來。
傅辰這會兒,才算正眼看薛睿,有些驚訝對方那么快意識到了自己的下場,不愧是邵華陽背后的隱形謀士,他和邵華池在對付邵華池的人時,有好好調查過邵華陽身邊的所有謀士,卻完全沒有這號人物,可見他把自己隱藏的有多么好。
薛睿的腦中開始仔細回憶起傅辰從進屋后的動作、眼神、狀態,對,從一開始傅辰就沒有被追趕的緊張,或者說哪怕緊張他都沒看出來,只有沉靜的氣息,每一步都是規劃好的!傅辰這招一石多鳥,這些陷阱現在只是在保住傅辰自己的命,但他和父親卻被綁在這里,到時候傅辰倒是爽快了,反擊成功,那么剩下的村民如何不暴怒,到時候連一開始保住他們的村長都不可能放過他們父子兩,而傅辰卻可以趁機逃跑。
想通后,他才意識到,眼前這個男人的可怕。
如果這個男人投胎成皇子,哪里還有什么二皇子大皇子的路。
“你好狠!”薛睿狠聲道。
“彼此彼此?!彼嘈湃舨皇窍认率譃閺?,就是薛睿利用在這里的便利條件來反威脅他。
從馮洛諾伊圖開始,再到看到薛睿和薛雍的臉,聯想到薛雍忽然告老還鄉,邵華陽在西北的派兵部署,他就覺得薛睿是邵華陽第一謀士的可能性占了六成以上。
薛睿忽然想到了那顆□□,他一開始就察覺不到傅辰的想法,白白當了傅辰的“墊后”,而傅辰最毒辣的就要算明明已經有了這種殺人不見血的打算,還全程無辜臉在做陷阱。
傅辰一進門就給了一顆“□□”,這顆藥至少有三個最大的功用,第一,讓他們不敢對此人造次,第一時間不會發出聲音吸引那些村民過來;第二,當傅辰給了這顆藥后,作為吃藥的人會自然而然產生一種,對方一定認為已經控制住了自己,這給被喂藥的人另類的安全感,包括薛睿自己都覺得吃完藥后傅辰應該就沒必要第二次害他們了,從而放松了警惕;第三,如果他推測的沒錯,傅辰在做完陷阱后自己逃了,把他們留下來,這顆藥到時候起了作用,他們就徹底成了犧牲品,不用傅辰二次回頭解決了,省時省力還省心。
好計謀!
如果不是被綁著,薛睿都想要鼓掌了,這男人才進門多久,居然連一顆小小的藥丸背后都存在那么多意義,可以說計謀和設陷阱也算他自己的強項,這方面他還沒服過什么人,卻對傅辰心服口服了。
想到那天在護城河邊的場面,這個人不是七皇子的“女人”,那不過是幌子。
“我想問你一件事?!毖︻]了那嬉皮笑臉的模樣,認真看向傅辰。
傅辰這個時候已經在尋找躲避的最佳地點了,示意薛睿說。
“你是根據什么找到這間屋子的?”薛睿鄭重其事。
他和父親薛雍不過是因為姐姐嫁給了邵華陽,才進行了結盟。
至少他,對二皇子還真沒衷心到那地步,這十來年的支持只是由不得他選擇,就算他和薛相不站隊,其他人也會把他們算做二皇子黨的,皇帝一道圣旨下來,將姐姐許給了邵華陽,他們站不站已經不重要了。
在邵華陽執意要殺李變天的時候,他就已經提出了自己的意見,對方那時候就對他們產生了殺意,羽翼漸豐的邵華陽已經用不到他們了,更因為他們父子早就沒了利用價值。
在邵華陽暴怒下,他就順勢勸父親忍下來,“溫順”地被綁到那山洞,為的就是讓邵華陽感覺他們父子兩沒有什么威脅,然后再伺機尋找逃脫機會。
只是沒想到,這山洞下方就是這個村落。
“你在村口的灌木叢旁做了記號,還有那片樹葉的提醒,我剛才看到了這邊門口?!备党接X得這也沒什么好隱瞞的。
果然!他猜的沒錯,不是湊巧!是啊,這世上沒有那么多巧合。
“你是效忠七皇子嗎?”
傅辰挑眉,并不回答,不承認也不否認。
薛雍輕輕喚了一聲,“睿兒……”
知子莫若父,他顯然發現現在的薛睿的狀態,好像在下某種決定。
“父親,我不會害了我們?!毖︻UC了表情,定定地望向傅辰,“我不想死,更不想死在這樣一群村民手中。我薛睿雖然常常而無信,戲耍他人,但我從來沒發誓過,我現在身上沒有什么可以給你做保證的,體內還有一顆你給的藥,我只有我自己和我父親,但我懇請你能信一次?!?
“你怕死?”傅辰問道。
為了待會能不死,而選擇暫時向自己妥協,這樣的誓,讓他怎么可能信。
傅辰的眼神,讓薛睿心下一涼,他說謊說了一輩子,難得說句真話,卻完全不被信任。
“是,我貪生怕死,這沒好否認的,這世上誰不怕死!但現在如果不是你,我寧可選擇別的路。我有一顆男兒心,精忠報國的心,我亦不想晉國就此沒落,如果是你,我相信你選擇效忠的人定然值得我追隨,我不想當亡國之奴!我現在可以發誓,從今往后我只效忠你,你讓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你就是我的主子,絕無二話!剛才和你說的,我有自己的一批力量,這是真的,并未欺騙于你,只是現在被囚于這里,我無法聯系他們?!?
說著,就著被捆綁的姿態,朝著傅辰下跪,鄭重道:“我知道現在說什么,你都不會信。”
“求你,救我們!”
“信我一次!”這是薛?;畹浆F在,第一次發下那么重的誓,沒了驕傲,沒了說笑,他是認真在為自己做選擇。
就在這個時候,外面的聲音朝著這個方向過來。
薛睿眼中,漸漸泛起了絕望……
“信我……”薛睿的雙眼充血,血絲布滿,幾乎是低吼了出來。
——晉.江.獨.家,唯.一.正.版——
阿一阿三終于找到了李變天,如果不是看到從“寶石之地”一路而來的樹叢和樹桿上都有傅辰留下的記號,傅辰之前抓的那把星河沙就在這里派上了用,他們也不可能一下子找到這棵大樹。
要知道,這個山谷實在太大了,隨時都有可能走散,他們的人已經分了好幾批,分頭尋找李變天了。
將幾乎凍僵的自家主公的救了下來,李變天這個時候還能保留清醒,他不會在這種時候昏迷。
阿一等人一看到李變天居然傷得那么嚴重,更是將二皇子一行人給恨到了骨子里去了。
“主公,李遇他……”
“他為了幫我引開追兵,進了那村子里了?!崩钭兲毂緛砭蜕n白的膚色,看上去更像個凍人了。
“什么!”
所有護衛都挺震驚的,其實一開始他們對傅辰的感官很差,這個小孩來路不是那么好,而且對主公態度也不怎么樣,小脾氣很多,實在不是個討喜的,他們也只和他不過是點頭交。
但現在可不一樣了,傅辰居然在關鍵時刻為了救主公,而以身犯險,特別是那么危險的村子,那是兇多吉少啊。
如果再生死關頭還不能信任,那么還有什么人能相信呢?
以前對那個少年的偏見,都不由得有些松動了。
“那么殿下,我們還要去救嗎?”
“他是譴族的。”李變天淡淡地說。
幾個護衛對望一眼,在得知連扉卿煉制的唯一一個保命的丹藥都給了李遇,都明白李變天的意思,主公是不希望那少年遇害的,不然不會在緊要關頭把唯一的保命藥丸先給了少年。
譴族,曾經被屠殺殆盡的種族,也是曾經飼養犀雀的飼主,和犀雀一樣生活在熱帶,是一群驍勇善戰又智慧超群的人,只不過他們最后得罪了人,全族都被誅殺了,現在這個世界,甚至是史書上都幾乎沒了譴族的記載,只有零星的一些野史還有記載。
李變天等人之所以能飼養犀雀,用的就是曾經譴族人的食物。
而全天下,只有譴族人的血液才能引起犀雀激動。
所以,他們每次追捕需要追捕的人時,就會用譴香作用在那人身上,利用犀雀來追蹤。
譴香就是從最后一個譴族的人身上凝聚而成的,相當珍貴。
就在那只犀雀奄奄一息,被拿給李變天看之前,李變天就有所懷疑,因為那段時間犀雀已經受了那么重的傷,但依舊很激動。
而他們之中,沒有人是譴族,那附近都沒有,唯一的外人就是李遇。
所以當阿三拿著犀雀籠子的時候,傅辰多看了幾眼,李變天就不動聲色,將這只鳥賜給了傅辰。
李變天自然知道李遇是不可能中了他們的譴香,因為這種香相當珍貴,扉卿一共也只成功培養出了幾個死士有這樣的能力,沒道理會作用到李遇身上。
那么既然李遇不是被那些死士用上的,就只有一個可能性,李遇是最后存留的譴族人。
而譴族人,是開啟曾經譴族的龍皇寶藏的關鍵,他不會讓李遇死。
“不過,從他剛才舍命出去的時候,朕就決定了,從今以后,我需要他活著,他就必須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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