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懷疑沈驍什么?”邵華池將自己的心態(tài)擺正,將那些旖旎心思再一次全部壓住,于最深處上了鎖,看向傅辰的目光前所未有的清明鄭重,才道:“傅辰,若你真心向我,我這里你必將是第一謀士,無人能出你左右。”
邵華池說了這話,顯然是想讓自己坦白從寬,傅辰知道這是邵華池在展現(xiàn)他的氣度,給他一個解釋機會,若這時候再不坦白就有些自找罪受了。
傅辰組織了語道,隱去不該說的部分,將來龍去脈整合了一遍道:“殿下,事從急,奴才并未料到刺客的動作,在您捕獲他們之時,奴才在您宮殿處洗浴,是因?qū)Ψ綋鋪頃r有所懷疑,但那只是奴才的懷疑,并非證據(jù),便不好呈報給您,以免亂了殿下大事……而后在國宴上,無法找機會與殿下詳談……發(fā)現(xiàn)那侍衛(wèi)有古怪……”
將所有的事簡略敘述,邊安撫邵華池的身心,邊將自己今晚的遇到的大致說了,當然隱去了劉縱和鄂洪峰的從旁協(xié)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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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離開護城河后,青染到翠脂齋和玲瓏閣內(nèi)挑選了一些時下最流行的首飾胭脂,才去了一茶肆小坐片刻。
“要一處雅間。”伙計看了她一眼,很快將她引入樓上雅間。
剛進屋,就看到正在洗茶、煮茶的夙玉。
“夙首席。”自從夙玉被傅辰救下后,多次情報工作有所進展,被邵華池提升到了十位首席之一。青染當年與許多還是小姑娘的人一同進被訓練,當年夙玉對她們照顧良多,如今雖是死了好些個,但剩下的她們在京中達官顯貴中已扎根。
夙玉抬手,斟茶給了青染。
青染喝了一口,唇齒留香,暗道若非實在太過漂亮,定然不會以肉身博取上頭的注意。
“您傳消息來,可是主上有何吩咐青染?”
“一時辰前,主上到護城河上尋人,命我準備不起眼的車馬,當時你似乎也在護城河邊,可知發(fā)生了什么?”
青染不想與七殿下居然擦身而過,“并無,倒是當時見到個穿著有些古怪的姑娘,疑似被人追殺,當時我與薛家三公子正在游湖,也沒看仔細,但薛三公子遣我先行回來。”
“姑娘?”
“是的,現(xiàn)下想想,那姑娘頗有些怪異,特別是她手上的簪子,不正是玲瓏閣最近新上的琥珀玄晶嗎,而且似乎被打磨過。”一共就幾支,非常少見。
琥珀玄晶,還被打磨過。
這支簪子傅辰所繪圖紙,曾令他派人將簪子的一頭打磨尖銳,以作防身。
夙玉拿出筆墨,在紙上勾勒出一個大概輪廓,夙玉在小倌館出名,并能被引薦給辛夷,自然本身技藝是相當拿得出手的,“可是他?”
“是她……”雖然只是幾筆,與那姑娘也不是很像,但那犀利狠辣的神韻卻十分相似,“您怎會知道?”
“青染,他是公子。”
“公子!”青染啞然。
那時候夙玉快被那大官折磨死,她們職責所在,不能越階干事,只能干看著,只知道后來夙玉被主上的某位親信所救。
那以后夙玉封其為公子,即使夙玉知道那人是太監(jiān),但在他心中此人不是男人勝似男人。
“那他為何男扮女裝,被追殺,又為何受如此傷?”
“你說公子受傷了?”
“是,被鳥襲擊。”
夙玉望了眼窗外,“想來公子無法抽身知會于我,這多事之秋,公子深陷宮闈之中,該如何處之?青染……”
“青染在。”
“帶上藍音她們,國宴之日,我們也該出去熱鬧一番。”
青染思緒一番,在夙玉臨近門口時道:“師傅,您是忠于主上,還是公子?”
此時主上沒有命令,夙玉卻下了如此看似合情合理的命令,是為僭越。
青染從小對夙玉憧憬非常,自是察覺出其中不一樣的地方,若是公子與主上并非一條心嗎?
無論邵華池再厲害,那也不能保證所有人都對他死忠。
這是任何組織的勢力都無法避免的,人心是最難控制的東西。
這位公子從認識夙玉后,一出出想法和事情,青染也偶有經(jīng)手,比如那位公子要欒京的地圖,也是她與幾個姐妹從中協(xié)助的,那位公子的想法顯然相當多,能甘心位于人下?特別是在七皇子勢力太弱,她難免會多想些,以防萬一。
無論是在訓練營地還是在青樓,抑或是夙玉平日的而教導,青染都不敢小覷這位公子。
能短短時間虜獲師傅的心,豈是易于之輩?
“主上是買下我們的人,但公子是我想忠誠的人。若公子效忠于主上,自是我們的幸,若非……,主上定是容不得他的。公子才華、智謀皆是令我心悅誠服,亦是再造之恩,對我而自是不同。青染,若你不愿自可離去,我不會勉強與你,你我還是師徒;若是你要將之告知主公,就別怪師傅了。”
看似沒回答,又似乎是回答了。
青染緩緩伏地,“青染誓死追隨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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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榆巷深處宅院。
傅辰將今日發(fā)生的事和一些大膽猜測告知邵華池。
“你的意思是,是懷疑沈驍,以及他背后有一個組織?”
“是,就憑他自身,不可能在宮中安插那么多奴才。”個人的力量再強大,也是有限的。
“難道是……邯朝的余孽?”
“邯朝?”
“恩,當時我皇祖父登機后就有前朝之余黨反對過,不過已被盡數(shù)斬殺,如今應(yīng)該不至于,也許還有漏網(wǎng)之魚,但也不僅僅這一個可能……或許是他國的……又或者是我某個兄弟弄出來的?”
“無論是何種可能,我們都不能放虎歸山。”
聽到我們這兩個字,邵華池眼神一頓。
“不一定,也許他還在棣刑處。”
這是邵華池出宮前得到的內(nèi)線消息。
傅辰微微沉吟,知道現(xiàn)在這時候還急不來,沒沈驍?shù)南鱽恚壳斑€不能判斷。
傅辰忽然將手伸了過來。
邵華池怔忡了一番,看著那小小的藥瓶,“這什么?”
有些摸不準明明前一刻他們還在說正事,下一刻就轉(zhuǎn)了。
“上火的藥,一日三顆,消火氣。”
“你怎的?”他是有口腔潰瘍,但那是嘴里的,而且近些日子事情多,梁成文又出了京城,對別的太醫(yī)他不放心,這么點小問題也就沒找人來看,傅辰是怎么……啊!
邵華池瞬間面色爆紅。
是那個吻。
雖然只是渡氣,對方亦是男子,傅辰作為半個醫(yī)學院學生,對這方面還真完全沒想歪。
但邵華池的神色和表情,實在讓人不得不多想。
氣氛一時凝結(jié)。
“九殿下對您還有些隔閡。”
“恩,他希望我和盤脫出,手中勢力盡數(shù)為他謀劃。”聽到傅辰問正事,邵華池才小心將那藥品塞入懷中,放到胸口前方。
“殿下,您目前無所依仗,若您不是百分之百投誠于他,他亦是不會信您。”
“我豈能不知,但我怕給了他五成,他會察覺更多,九弟這人算計起人來,可從不留余地,心思縝密,在朝堂亦有勢力,若被察覺到,這些年我和母親的布置豈不是功虧一簣。”而且,他能謀劃這許多,起的可不是幫誰的心思。
“殿下,與虎謀皮,必要所有犧牲,他望您誠信待之,您當然要誠信待之,只是如何全心全意,全在殿下您了。”
給一個邵子瑜想要的全然信任,而這分寸也只有邵華池自己拿捏了。
一個似真似假的假象,能夠徹底得到邵子瑜的信任。
“你是說……我知曉了。”邵華池忖度著,豁然開朗,“傅辰,得你,方可謀劃天下。”
傅辰微微垂頭。
“四皇子有用阿芙蓉嗎?”
四皇子,患有眼疾,可以說與天生有毒瘤的邵華池是難兄難弟,都是不被晉成帝待見的。
這次阿芙蓉進宮,讓本來身體每況愈下的太后精神好了后,晉成帝也起了些慈父心思,給體弱的三皇子,患有眼疾的四皇子,從小中毒的七皇子都送去了些。
在送了后,三皇子這份已通過瑾妃扣下了,四皇子那兒卻是傅辰讓邵華池去阻止的。
四子早已成婚,有幾房妾室,早已出宮建府,只是并未被皇帝封王,足見對這個兒子的不喜。
他不太上朝,因眼疾之故,很少出現(xiàn)在人前,也總是被人忽視。
這次邵華池親自上門,懷疑阿芙蓉有問題,他雖不相信,但也不覺得自己一個沒什么用處的皇子能讓人惦記,便沒動那些阿芙蓉。
“我說了后,他應(yīng)下了。”
“那便好,再過些日子,殿下可讓四殿下進宮。”
“你不會是想讓他把那些阿芙蓉給太后吧?”邵華池想到傅辰前后的動作,早就有所懷疑。
傅辰點頭,按照時間來推算,唯一給太后留下的那箱阿芙蓉就是再省,過些日子呀要用完了。
屆時沒了阿芙蓉,太后是否會發(fā)瘋?
“四殿下去送,也算是您給了他一個人情,再者也讓他在皇上與太后面前有了印象。”
“你是想讓我拉攏四哥?但他……”給老四人情,又能有什么益處。
“四殿下的眼疾是治不好,但奴才有緩解之法,再者奴才聽聞四殿下有一項才能,定能為殿下所用。”其實這眼疾,在現(xiàn)代就是近視,這四殿下很好學,無不良嗜好,是皇子間的和事老。
近視這事情,說大不打,說小不小,在晉朝已有對玻璃的一些認識,只是由于技術(shù)、材料、人力物力等等原因沒大量投入使用。
才能?老四的……
這時,詭子等人回來。
“進來。”
詭子詭巳跪地,快速道:“殿下,沈驍在棣刑處失蹤!”
果然,逃了!
傅辰精光一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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