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要知道是誰,他不想與一個沒名沒姓之人博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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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辰遠遠望著天際,計算著梁成文與葉惠莉碰面的時間,至于整容,當然和現代的定義是不同的。
古代也是有整形的說法,由漢代以前就有,之所以無法發揚光大,除了醫療水平還因為“身體發膚受之父母”的思想,但依舊有不少方法流傳下來。像是磨削術出現在北宋,另外鼻子是三庭五眼最重要的地方,是一個人的門面,在元代就有鼻梁修補術,古人的智慧從來都是不少的,傅辰也不會要求與現在一樣變得面目全非,技術上也達不到,但只要讓人看不出是祺貴嬪就行了。
屆時再加上一些易容,就能完全變成另外一個人。
如果失敗了呢?
那又有什么關系,換了別人他不會忍心做這樣的實驗,正因為是祺貴嬪,才毫無顧忌。
如果這次能成功,將為未來添諸多助力!
傅辰沉下思緒,前往重華宮主殿。
他只是想換一身衣服,順便洗掉那讓他覺得極為不安的香氣,即使只是一瞬間,現在完全聞不到,但他依舊有些說不上的危機感,剛進正殿,就見邵華池指著田氏罵道:“誰讓你進來的,本殿沐浴的時候從不需要女人伺候!”
所以他的重華宮除了那十二人外,是有多松散,只是簡單的吩咐準備湯池,這田氏就出現了!說來伺候他,這些女人太有本事了,當他瞎的嗎,居然膽子大到買通了下人知道他的行蹤!
若不是為了蒙蔽那些明里暗里的探子,他早就把這些下人通通換了。
就像傅辰覺得德妃的宮里圍得像鐵通,一只蒼蠅都飛不進去,但那樣做的前提是有足夠的資本和地位,現在的邵華池顯然無法改變這情況。
田氏被訓得面紅耳赤,她是七殿下身邊唯一的女人,但卻這么下面子,也是很委屈難受。她的命運早就與七殿下綁在一塊了,特別是今日教養嬤嬤看她的眼神,更讓她覺得心慌,不然何必眼巴巴地過來。
見傅辰進來,邵華池雙眼有些亮,收斂了怒氣,“所有人下去,傅辰,過來伺候。”
宮女們將洗浴的物品放好后,紛紛出來。
說湯池是專門給傅辰用的,那是不可能的,說自己要用就順理成章了。
“奴才遵命。”傅辰外面罩著詭亥給的披風,雖然看上去很熱,但總比宮里人發現他一身血來的好。
田氏不明白,當初七殿下為何選她,到了如今連沐浴都要用太監來羞辱她。
寧可要太監也不要她?
邵華池吩咐完,進了露天湯池旁的換衣室。
在邵華池離開后,田氏經過傅辰身邊,用只有她們兩人聽得到的聲音說著:“傅公公,幫我得寵。”
她是個聰慧的女子,別看七殿下身邊有不少太監宮女,但她看得出來,從態度的差別對待上,真正得殿下眼的,只有這個傅辰,她尋求幫助當然要尋求最能說上話的。
傅辰將身子矮得更下去,“奴才恭送田夫人。”
并沒有回答田氏的話,他只是奴才,還管不到主子的家務事。
傅辰走向換衣室,一層層紗幔后,就見邵華池躺在一張貴妃椅上,拿著一本游記翻著,聽到他進來,也沒抬頭,漫不經心道:“都準備好了,自己進去吧。”
“是,謝殿下賞。”
傅辰當然不好叫邵華池滾出去,邵華池堂堂皇子,為了讓他沐浴,自個兒充當門神已經是極大的寵幸了,傅辰知道邵華池正履行那句“尊重他”“將他當之先生”的話;另一方面,因從小父母雙亡,傅辰無家可回,即使是過年過節都是在學校里住的,洗澡時也就不可避免的要與眾多同性坦誠相見,對這方面他一點也沒覺得哪里有問題。
行完禮,就大大方方走進里間脫衣服。
里間與外間只隔了幾層紗,透過外面的光能隱約看到一個模糊的影子。
邵華池不自覺地放下了手中的書,看著那完全看不出玄機的紗。
仔細聽的話,甚至能聽到衣服與肌膚摩擦的聲音。
很輕,也很性感的音色。
外袍、夾衣、單衣……一層一層掉在地上,腦中漸漸勾畫出那畫面。
直到感覺對方已經脫完準備下水了,嘩啦啦,是水拍打在傅辰肌膚上的聲音。
他猛然驚醒,懊惱異常。
去想一個太監脫衣服,他是不是瘋了?
不就是幫你用手去了一次嗎,屁大點事情值得記那么久嗎?是,傅辰的確天賦異稟,手上的技術很厲害,讓人欲罷不能!
但這能代表什么,他到底在激動什么!
邵華池知道最近自己解決那方面的時候,會不自覺模仿傅辰之前每一個動作,企圖套用在自己身上,想的次數多了,也會順帶想到當時的情景。偶爾覺得,傅辰長得挺精致,屬于那種初看一般,越看越舒服的類型,簡單點說就是耐看。
但就算這太監長得再好看,那曾經也是個男的!還是個奴才!
你有的我也有,有什么好想的。
怎的如此齷齪!
邵華池焦躁地在室內踱步,他現在該出去,而不是想太監如何沐浴!但出去的話,那群宮女必定會進來收拾。
該死,我做什么非要給他湯池,一個木桶不就好了!
就在這時,一陣清風吹來,吹起了紗幔。
他像是被什么牽引,望了過去。
——————半更,晉.江.獨.家.發.表——————
湯池邊綠蔭環繞,水中彌漫著淡淡霧氣,宛若夢境。
池子四周設有四玉虎吞吐著引來的活水,涓涓流水從中翻滾云霧,池中人背對著他,白皙的背部大片出現在目光中,腰椎沒入水中,晶瑩的水珠掛在如玉肌膚上蜿蜒而下,散開了平日規規矩矩束著的發,一頭如墨發絲帶著讓人撫摸的沖動,隨著傅辰走動,一圈圈漣漪蕩漾開深淺不一的弧度。
邵華池倒抽一口氣,呼吸紊亂,在意識到自己看什么看呆了后,就下意識地閉上了眼,非禮勿視,非禮勿視……
你堂堂晉朝七皇子,怎可窺覷一奴才的身體,可還懂倫理常綱?
還沒等他多念幾遍,紗幔又落了下來,阻擋了他的視線。
這下看不到了,應該也能靜下來了,但反而越來越交流。
猛地站了起來,只覺得鼻子好像瞬間打通了任督兩脈,通暢了許多。
再一低頭,嗯?
血!
抹了抹鼻子,染得滿袖子都是,是鼻衄。
天干物燥,這該死的鬼天氣!
邵華池像是做賊似的到處找干凈的布堵住鼻血,耳朵不自覺地豎起來聽著外頭的聲音,這時候他不得不慶幸自己是從小練武,五官比常人更敏銳些,他能感覺到那雙巧手正抹著身體,然后泉水慢慢浸濕那人的身體,洗去一身鉛華……
剛止住的鼻血又涌了出來,邵華池的汗流得更多了。
等又一次止住,將外袍和白布合起來一股腦兒全部塞到塌下,確定自己沒什么問題后,邵華池一步步靠近紗幔,悄悄掀了個角,望向里頭,傅辰應該是剛洗好,只見他姿態很有些懶散地半趴在池水邊,一手撐著頭看著露天湯池風景,寧靜的氣息感染開來透著無法轉開目光的吸引人。
本來昏昏沉沉的傅辰,感到一道灼熱的視線和不明以為的粗重喘息,慵懶平靜瞬間消失無蹤,冷聲道:“誰?”
“是我,替你拿替換衣服,這是去尚衣局重新拿的從三品袍子,你先換上。”邵華池一臉正經地先開紗幔,穿著不太得體地走了進去,目不斜視將一疊宮女整理好的衣物放到池邊的架子上。
傅辰冷起的臉色迅速調整,卻也沒了剛才獨自一人時的悠閑,“這事怎好勞煩殿下,奴才自己取就好,不然讓宮女也可。”
宮女?你這副模樣還想給別人看?
邵華池忽然聲音有些冷,背對著傅辰,“傅辰,還記得上次你應允我的,不考慮對食這事?”
“是,奴才記得,不會忘記,殿下放心,奴才不會干擾殿下大計。”雖然不知道邵華池為什么在這種情形下問這種八竿子不相干的問題,但傅辰做一行就會做到最好,主子再刁鉆也順著。
“嗯。”輕嗯了聲,放下衣服后就挪不開腳了,“今日我流了不少汗,與你一同沐浴吧。”
邵華池右眼皮抖了下,怎的早沒想到!
他是主子,這湯池也是他的,他想想去洗浴又如何!
難不成還有人敢阻止他嗎?
傅辰將腰下的浴布洗凈,走向池邊,“奴才已好,這就請宮女前來整理!”
嘩啦,傅辰猛然出了湯池,水花四濺,無情掉落水池中。
“不必,你正好可以幫我擦……背。”邵華池猛地回頭,最后的一個字就打票了。傅辰剛從水中出來的身體,只穿著一條不易變形的長褲,看著很瘦的人,身體卻沒有想象的那么羸弱,一層薄薄的肌肉布在胸口上,這是傅辰私底下練出來也因為做小太監時體力活免不了,水滴沿著脖子滾落到胸口,沒過胸前淡色的兩點,滑入隱隱有了線條的窄腰。
邵華池有些口干舌燥,他沒見過其他奴才的身體,他也沒病,做什么去看奴才身體如何如何。但就算沒見過別人的,也能肯定傅辰的身體非常漂亮,你說這奴才不但臉漂亮,怎么連身體都那么好看呢,這讓別的奴才怎么活?幸好只有我看到了。
還有有誰洗浴是穿褲子的?
發現邵華池的視線一直盯著自己的身體,在褲子附近有意無意掃了好幾下,傅辰心中一寒,難道被發現自己有什么不對勁?
就是擔心這種突發情況,傅辰專門讓姑姑做了這種較為防水又不易變形的褲子,如果用摸的當然該有的都會有,可看上去并看不出多少異樣,也幸好他現在年紀不大,這方面特征還沒那么明顯。
傅辰以最快速度將衣服套上,遮住了所有該遮住的地方。
“殿下,奴才……”正想著措辭,忽然這時候外頭有些聲響,是碧青。
“殿下,皇后娘娘傳召。”
正一臉正經地脫衣服,準備讓傅辰至少給自己捏捏背什么的,聞臉上一僵,捂了一把臉去掉剛剛起來的心潮澎湃,“知道了,我馬上過來。”
“奴才這就出去準備。”傅辰也不等邵華池說,轉身就穿過紗幔,空留一池水。
邵華池盯著傅辰離開的方向,呆滯地看了眼半空,喃喃自語:“我剛才的表情是不是特傻?”
蹲下身,狠狠拍了下水面,濺起一池水。
剛才就不能強勢點!
直接命令他不就好了!
難道他還能拒絕不成?不對,以傅辰的性格,還有那看著柔順聽話,實則骨頭特別硬的性格,要是真的不愿意,還真的會拒絕他!有時候他甚至覺得,如果真的越過傅辰的意愿,傅辰寧可魚死網破,甚至不惜身死。
也許是有這方面的意識,他有時候寧愿迂回,偶爾服個軟,誰叫傅辰就吃這套。
碧青這時候走了進來,就看到她主子正在劃水,水流從他的指尖流過,出神想著什么。
她從小伺候這位小主子,自然看的出來有沒沐浴過,而那池水顯然是被用過的,她想到剛才頭發還散發著水汽的傅辰。
她難以想象殿下會對下人到這個程度,將心比心,至少她就無法想象殿下讓出自己的地方,愿意讓她來沾染,這對主子們來說絕對是以下犯上的罪責,嚴重的可能覺得這地方臟了需要重建。
“殿下,您怎么了,可是身體不適?”她眼中的七殿下是個很有規劃的人,很少出現這樣空洞無措的表情。
就像曾經麗妃被冤枉,所有人都被送進了冷宮,殿下他在她們這些人離開前,那么篤定地對他們說:“我會讓你們從里面出來,堂堂正正回到我身邊!”
那樣的殿下很耀眼,透著自信堅強,也許不少下人都覺得殿下喜怒無常,不講道理,但他只能蠻橫,只能讓人怕他。
這也是一種保護色,這樣的性格才能讓皇上放心,讓其他皇子放心。
從小沒依仗的殿下,只有用這強橫才能不讓人欺負到頭上來,心有忌憚,怕他隨時發瘋。
久而久之,真作假時真亦假,假做真時假亦真,這好似就成了他性格一部分。
她知道,曾經的殿下,不是這樣的。
那么多年下來,殿下對任何事都是暗自規劃,這樣脆弱的脆弱茫然讓她有些隱隱的心疼。
“我究竟是怎么了……?”邵華池望著池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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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辰稍微打理了下,剛出了主殿,就被一個小宮女攔住了去路,他有印象,對方也行了個大禮。
這是藍馨,田氏的宮女,這宮女還是傅辰在內務府挑選后分配過來的,因為安分守己,加上有些內向,心善單純,傅辰將她分配到了田氏手下,田氏也沒苛待過她,所以她一直暗暗挺感激傅辰的。
她偶爾去膳食房拿吃的,與小紙鳶關系挺好,總聽她說傅辰是宮里職位高的太監中,最為下人考慮的,只要拜托他的事大多能幫的就幫,并沒有因為自己是從底層升職就看不起人,也從來不會利用職務來虐待人。并能記住每個人的喜好和需要的,比如前些日子內膳房的老御廚因為家中出了喪事,老母親去世,這些日子本就人手不是很夠,但傅辰硬是給了他幾日假期讓他回去吊喪后再回來,然后另外從內務府里調人過來。
他不會刻意對誰好,但卻會記住每個人真正需要的,這樣人會不自覺讓人心生好感。
現在在宮里也待了些日子,藍馨總覺得像傅公公那么好的人,會被人欺負了去吧。
可如今再一次見到傅公公本人,那一個眼神間就讓她打了個激靈,不自覺恭敬了起來,“傅公公,夫人讓我問您,能否借一步說話?”
傅辰柔和了面部,他腦中還在想剛才邵華池詭異的地方,一次次確定自己是否哪里漏算了,在面對藍馨時忍不住就泄露了一絲真實情緒。
本來他以為田氏在他隱晦拒絕后會死心,她是那幾個女子中,最為不爭不搶的,至少表面上,雖然容貌較為清淡但邵華池這個選擇他還是認同的,是宮里改變了她還是她就如此?
看來必須走一趟了,田氏派出藍馨,可能就是打著不讓他拒絕的主意。
來到田氏所在的偏殿,剛進屋,田氏就跪了下來,“公公,求您助我!”
“夫人萬萬不可,奴才只是下人!”
傅辰眼疾手快地阻止她,還差地面幾公分的地方阻止了她。
傅辰轉頭對一樣被自己主子驚倒的藍馨道:“你先下去吧。”
門被關上,傅辰才用力將她扶起來,他是奴才,而面前的女子卻有可能高升到更高貴的位置上,傅辰不會為自己留下這樣的隱患,“夫人何必如此?您應該知道,奴才是瑾妃娘娘的宮侍,來伺候七殿下,是國師的命令,對您就是想幫也幫不上,您實在不該請奴才。”
“傅辰,你是慣會懂得如何服侍人的,無論是哪個主子,就是七殿下都對你另眼相待,這宮里其他人我說不上話,再者殿下就對你還算溫和。我現在只求你,幫我美幾句,讓殿下碰了我吧!”
“您為何如此突然,這并不像您。”包括今天出現要服侍邵華池沐浴時一樣。
田氏有些崩潰地捂著臉,“有些事您是不知道的,我這便與你道來。在殿下選中我后,圣上就賜了我一顆藥命我服下,我后來才知那是孕子藥,只要殿下碰了我我就能懷孕……而現在過去了那么久,我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圣上那兒已經起疑,曾喊了教養嬤嬤來看,被我險險蒙混過去,但紙包不住火,若是被知道真相我的命定然不保!”
傅辰一聽,便想到其他皇子對邵華池的評價,一個傳宗接代的工具。
就算他們雙方再不愿意,又如何?
見傅辰相信了,田氏才繼續道:“那日宴會,聽聞磐樂族的公主也會來。”
傅辰聞,點了點頭,“這事我會試試,但殿下的想法,不是我們奴才能干涉的。”
“謝謝,謝謝!”田氏一激動就想握住傅辰的手,卻被躲開。
想到傅辰如此注重規矩,在這樣細微處也不落任何話柄,田氏也沒覺得被掃了面子。
傅辰出門后,就看到站在不遠處正要去長寧宮的邵華池,他似乎站了一會,好像在等傅辰。
傅辰發現對方的目光始終鎖定自己,便走了過去,“殿下。”
“你都知道了?”
“是,殿下打算如何行事?”現在,皇上要的不是你,而是一個皇子,“這件事,奴才希望您能考慮,撇開圣上的顧慮,一個子嗣對您而很重要,能增加您的籌碼。待磐樂族公主前來,正好是您擄獲芳心之時,一場雙贏的局面,妻族與子嗣。”
傅辰說的沒錯,邵華池也知道,但幾次張口卻好像被什么堵在了喉嚨口,“你希望嗎,希望我有個子嗣嗎?”
“為了您的前途,是的。”這個孩子,將是牽扯兩族未來的紐帶。
見邵華池死灰的臉色,傅辰也有些難受,一個工具誰在乎你是不是心甘情愿的?
“殿下,您希望嗎?”傅辰破天荒反問邵華池。
邵華池灰暗的眼神,無神地望著傅辰,苦笑道:“若我說不希望呢?”
這次倒不是故意示弱,他的確想逼著自己上了,眼睛一睜一閉不就過去了。
“殿下,不孝有三無后為大。”看著那雙蒙了一層水亮的眼,傅辰有些語塞。這是你必須經歷的,傅辰本想說咱們再想辦法,但一想到邵華池的身份、地位和想要的位置,就說不出那些話來,因為傅辰比誰都清楚那多么天真和不切實際,“奴才,陪著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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