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久地看了姬明歡一眼,然后她便轉過身,隨著一批穿著白大褂的人員離開了。
甬道里,導師背著雙手與他們逆道而行,走了進來,代替孔佑靈坐到了姬明歡的對邊。
這一刻,白發女孩的背影被層層相疊的隔離門吞沒了。
姬明歡收回目光,翹起二郎腿,低頭把玩著手指的指甲。
導師抿了口保溫杯里的茶水,然后說:如果表現優秀,那你們以后還可以再見面。
哦。
怎么樣看到之后是不是相信了,我們的確沒有傷害她。
姬明歡倚到椅背上,看都沒看他的臉,滿不在乎地譏諷道:那你們還真是……菩薩心腸,把一個十一歲的女孩關在這兒,光是沒有傷害她就已經讓你們很驕傲了么,你們的道德底線真是有夠靈活的。
導師笑笑:其實如果你不提,我經常會忘記你才十二歲。
為什么
你給我的感受就是一直在偽裝自己,一個普通的十二歲男孩哪會想這么多
有沒有一種可能,大愚若智。我只是一個普通小孩,只是傻得過頭了,讓你覺得我好像有點兒聰明。
如果真是這樣就好了。導師說,我今天聽了你倆的談話,腦子在想有沒有一種可能——其實你一直沒有覺醒異能,是因為那個預者的預出了差錯。
姬明歡眼前一亮,抬頭看向他問:所以你們相信我是普通人了
不,導師搖搖頭,賣了個關子:你的確有可能不是異能者,但這并不意味著你就是普通人。
為什么姬明歡眉頭一挑,循著他的思路繼續問道:難道這世界上除了異能者以外,還有其他超人類么
當然有。導師淡淡地說,我就是在懷疑你其實屬于其他超人種,我們一直以來對你的實驗屬于南轅北轍。
那你口中說的其他超人種又是什么來頭
今天就算了吧,等明天你起來了,我再告訴你有關其他超人種的事。
行。姬明歡聳肩。其實他早在創建游戲角色的環節時,就已經知道了世界上除異能者以外,還有另外兩個超人種存在。
但他只知道其中一個人種叫作奇聞使,還不知道另一個超人種叫做什么。
但他只知道其中一個人種叫作奇聞使,還不知道另一個超人種叫做什么。
要是能從導師那里得知這些情報,那倒是一件好事,方便他下一次創建游戲角色時,在兩個角色的抉擇之中做參考。
對了,我可不可以問你一個問題趁著導師還沒起身,姬明歡忽然問。
問吧。
既然你們知道我會毀滅世界……姬明歡頓了頓,抬眼直視著導師,那為什么不直接殺了我
我們有我們的理由。
喔……姬明歡盯著他,漫不經心地說:退一萬步,如果我真的有那種能力,那以后要是我的能力失控了,把這座實驗所毀了,你會不會后悔
你想聽真相么導師盯著他問。
你說。
不把你殺死就是因為這一點,異能者在瀕死狀態有可能會爆發出遠超自身實力的潛能,誰也不知道如果對你出手會發生了什么,所以我們不可能殺你,只會試著控制你。
哈哈,那真是太好了。姬明歡翻了個白眼,知道自己不會被你們偷偷抹殺,晚上睡覺都安心了。
呵……這次談話就到這里吧,早點休息。撂下這句話,導師很快離開了,隨后穹頂的冷色燈管逐排熄滅。
伸手不見五指的監禁室里,姬明歡靜坐了一會兒,然后躺回床上。
黑暗中,他的意識逐漸下沉、入夢。
。。。。。。。。
。。。。。。。
2020年07月10日,時間是下午15點30分。
中國,黎京,古奕麥街區,一棟三層住宅樓內。
歡迎回來,意識已載入一號游戲角色——顧文裕。
因為知名度提升,該游戲角色的代號已更新。
你當前的代號為——黑蛹
聽著冷冽的提示音,身上套著一件連帽衫的少年從房間里睜開雙眼。
對著天花板出了片刻神,他的眼神慢慢清明。
直起身來,映入眼底的是一個干凈的房間。一片死寂中,電子熒屏上閃著黑白交替的雪花光點。電視機滋滋作響,制造著隱晦的、細碎的噪音。
扭頭看向窗外,正是盛夏時節,晴空萬里,照入室內的陽光微微刺眼,明媚得讓人一瞬恍惚。裹挾著夏日氣息的暖風吹拂著樹枝,擾人的蟬鳴一秒也沒停過。
片刻后,姬明歡回過神來。
他抬起雙手,低垂著眼,漆黑的拘束帶自體表涌現,然后從衣服的袖口之中穿梭而出,宛如一條條黑色的蛇類,孜孜不倦地盤旋在他周身。
其中一條拘束帶特立獨行地向上延伸而去,末端黏住天花板,隨后托舉著他的身體上升,在半空中翻轉了一圈。
余下的拘束帶開始向外擴散、呈環形變化,最終形成了一個黑色的圓,把他倒懸在半空中的身體籠罩入其中。接著,無數條拘束帶驀然向內收縮,緊貼在姬明歡的體表,將他圍成了一個巨大的蟲蛹。
另外那根拘束帶則仍然黏住天花板,把蟲蛹穩固地倒吊在下方。
靜止在天花板下方,少年的軀體被蛹內的黑暗包裹。半晌,如面具一般罩住頭部的拘束帶緩緩敞開一條縫隙。
透過這一線縫隙,他的雙眼從蟲蛹中一動不動地看著房間里的全身鏡,打量著鏡面上倒映出來的自己。
鏡中的模樣,與導師摁在桌上的那張異能者照片……
可謂如出一轍。
‘黑蛹’……才半天不到的時間他們就給我取了一個代號,真有意思。
姬明歡輕聲自語著,面無表情地從鏡面上移開目光。
一步一步來,首要目標是找到那所實驗所的具體位置,在這之后再試一試把我的‘本體’和孔佑靈不動聲色地帶出來。
這一刻,漆黑的拘束帶朝著他的袖口瘋狂收束而去,宛如回巢之蛇。
失去了支撐物,姬明歡的身體自然無可避免地從半空傾倒而下,隨著咚的一聲悶響,大字狀落在柔軟的床鋪上,抬起手臂,緩緩遮住了自己的額頭和眼睛。
回想起孔佑靈的面孔,他的眼角頓時閃過了一抹暴戾的余光。
最后……如果實在行不通,那就把他們全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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