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客廳一片死寂。
葉十三小同學咳了一聲,走到玄關去仔細穿好鞋,緊了緊左手臂上的繃帶,回過頭來,淡定道:“叔叔,請問,樓下是哪位姓山地的前來領死?”
(2)
前來領死的不姓山地,姓黑澤。
黑澤穿著深色羊呢大衣,帶著鹿皮手套,手上撐著把黑色的傘。
天空不知道什么時候飄起細微的雪,葉真只穿著一件單衣,抱著手臂走上前,仰頭看了黑澤一會兒,迷茫道:“你不是叫顧川嗎?”
黑澤微微低著頭,五官嚴峻,眼神銳利,皮膚是均勻的古銅色,五官線條剛硬仿佛刀削。他眉心有著上位者常年威壓所累積的細紋,看上去就給人一種非常冷硬、不怒自威的感覺。
昏黃的路燈給他半張臉投下陰影,半晌才聽他淡淡的道:“我姓黑澤,山地仁是我表弟。”
黑澤站得離葉真很近,幾乎一伸手就能碰到少年無辜的臉。
他手指動了一下,緊接著又垂下去了。
葉真睜大眼睛,驚奇的說:“所以你跟他們是一伙的!”
他說這話的時候一臉恍然大悟,緊接著后退半步,滿臉警戒,眼神里還有一點微妙,仿佛在可惜:本來以為你雖然是個串串,但是還算好人,沒想到跟他們是一丘之貉啊!唉!
“……”黑澤盯著他看了半晌,這次真的緩緩抬起手,拂去葉真臉頰上一片晶瑩的雪片。
“作為對手,我要向你表達我的敬佩。我在你這個年齡的時候,甚至比不上你的一根小手指。直到我二十五六歲的時候,才勉強達到你現在的水準。”
葉真回過味來了,這不是變著法兒的說自己沒他強嗎?
黑澤不顧葉真的臉色,緩緩道:“拜歲月所賜,雖然我現在勉強勝你,但是你那可怕的意志和勇氣,可能是我這輩子都難以擁有的……在這一點上我必須對你認輸。”
他眼睛一瞬不眨的看著葉真,微微欠□去,行了一個非常克制而恭敬的禮。
葉真倨傲的站著,用眼角斜視黑澤川。
他這樣其實非常孩子氣,只有孩子才會用這樣天真而純凈,完全心無雜念,驕傲并且毫不掩飾鋒芒的眼神來看別人。
“葉真,”黑澤低聲問,“請問你愿意和我,進行一場完全公平的比賽嗎?”
“……”葉真微微睜大眼,雪片落在他長長的眼睫上,閃爍著細碎的微光。
他似乎聽不懂,呆呆的站在原地。
黑澤道:“如果你輸了,請從此放過山地家族,你之前所作的一切事情也一筆勾銷。”
葉真嘴唇動了動,半晌才問:“那如果我贏了呢?”
黑澤溫和的道:“這是不可能的。”
這時樓梯上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那兩個國安局的工作人員氣喘吁吁奔下樓,緊張的圍到黑澤身邊,不停來回打量他們兩人。
“黑——黑澤先生,你們——你們沒事吧?”
看他們的神色,大概以為葉真會突然暴起大發神威,把黑澤撕成一塊一塊的碎肉。
黑澤搖搖頭示意那兩人稍安勿躁,又轉向葉真,說:“如果你同意的話,我先讓山地家族的人回日本,一個月后我們在你當初秒殺東鄉京男的那個地下酒館見。”
葉真睫毛上的雪片化成了水,看上去眼睫濕濕的,發梢也濕濕的。
他只穿著一件襯衣,面容如冰雪雕鑿而成,帶著孩童般茫然的稚氣。
黑澤脫下大衣想要披在他身上,誰知還沒碰到他,少年突然被驚醒一般,啪的一聲打開了黑澤的手,緊接著轉身跑上了嘍。
黑澤直起身,望著他離開的方向,眼神茫然若失。
不一會兒樓上一扇窗子推開了,葉真半個身體探出窗外,手里拿著一團灰乎乎的東西,大聲道:“喂!這是你的!”
黑澤還沒看清那是什么,就只見他一把將那東西扔下樓。羊毛圍巾在半空鋪展下墜,那是黑澤那天晚上開車送葉真回市區的時候,親手給他圍在脖子上的。
黑澤伸手把圍巾抓在手里,上邊仿佛還依稀帶著少年的體溫。他想起那天在萬忠墓前看到的葉真,十幾歲大的孩子,躺在墓碑下蜷成一團,仿佛一只剛出生就失去族群的可憐巴巴的幼獸,隨時有可能被風雨吞沒,只能戰戰兢兢用柔軟的爪子向路人呼救。如果那天他就知道葉真身份的話,他們兩人之間,會不會發展出另一種不同呢?
黑澤抓著那圍巾,一時之間竟有些恍惚了。直到樓上砰的一聲,他抬起頭,才看見葉真已經輕快的關上了窗。
他抬頭站著,等了很久很久,卻再也沒有看見葉真下樓。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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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綁架事件
那天晚上葉真睡得迷迷糊糊,隱約聽見客廳里傳來玄鱗龍紀威的交談聲。
玄鱗漫不經心的道:“就讓他去嘛,對孩子應該以自由放養為主,管制教育為輔,想當年老子剛成年就出了洞,大江大河五湖四海……嘿嘿……”
龍紀威冷冷反問:“葉十三小同學成年也需要一千八百年嗎?”
葉真立刻清醒了,穿著奶牛睡衣,輕手輕腳走到門邊,只聽客廳里安靜了一會兒,玄鱗說:“咱們兒子太順遂了,應該有個人殺殺他的銳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