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如薛庭儴所想,起初薛俊才確實起了輕視之心。他甚至覺得這何秀才腦子是不是有病,竟然考《弟子規》。
這弟子規誰不會?入學之初便是要學的??烧婺讼聛?,他才發現自己好像真沒自己想象中那么會。
謹為去之后,是親愛我,還是身有傷?要知道這弟子規可不像其他文章,還能承前啟后,互相印證,前面錯一句,后面一段都會錯。
薛俊才越默心里越煩,總覺得自己是不是默錯了。若是有人提問,他自然可對答如流。可默,還是一字不錯的默!
起先,他下筆如飛,之后卻越來越慢,甚至到了提筆不下,明顯就是不確定自己的記憶有沒有出錯。
反倒是薛庭儴從一開始就是不疾不徐,此時依舊是不疾不徐的寫著,但能看出他筆勢十分連貫,幾乎沒有停頓。
上首處,喬秀才目含感嘆地看了何秀才一眼,一點都沒有掩飾自己的吃驚。對下面的情形,他自然盡收于眼底,也不得不贊嘆何秀才的心思巧妙。
何秀才微微一哂。其實他會出這種題,不過是就是想人出錯,這是一種很微妙的心態,萬萬沒想到竟會因此得到喬秀才的折服,讓他頗有幾分得意的同時,也對自己的靈機一動,感到十分自豪。
他撫著胡子,淡笑道:“兩位小友不用著急,有一炷香的時間,足以寫下了?!?
一炷香寫千余字,貌似倉促了些,但可默寫弟子規這種淺白的東西,只要抓緊一些,也不是不能寫完。
可那是之前,此時聽到有人提及時間,薛俊才不禁更急了。
接下來的時間里,他不停地去看那柱香,因為看得太過頻繁,讓他的速度更是慢了。
“好了,時間到。”
隨著話音落下,薛庭儴大筆一勾,放下了手中的毫筆。
薛俊才并沒有動,直到有人去了他身前,才發現他整個人僵硬如石,竟是大汗淋漓,而面前的那張紙只不過寫滿了一半。
因為兩人是背著大門,而薛青山及楊忠都是陪坐在末端,并沒有發現這其中的蹊蹺。在他們的想法中,一篇《弟子規》再簡單不過,薛俊才怪異的樣子倒也引起兩人的側目,可他們依舊沒想到薛俊才竟是未能寫完
直到何秀才和喬秀才分別看過兩人的卷子后,互相對視一眼,由何秀才宣布這一場是薛庭儴勝出。
薛青山詫異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怎么可能?”
同時下面和門外都是議論紛紛,似乎都不敢置信薛俊才竟然輸了。內行人看門道,外行人看熱鬧。那些大字不識一個的村民們可不懂考的什么,只知道秀才老爺說薛俊才輸給薛家狗子了。
薛俊才輸給了薛狗子?
這,這實在是太令人吃驚了,要知道薛俊才可一直是余慶村年輕一輩中最為出色后生,哪個提起他不是豎起大拇指。
“何前輩,喬前輩,這是不是弄錯了,一篇弟子規……”
何秀才用目光示意了一下,便有兩人上前將薛俊才和薛庭儴的卷子展開并持起,展示給眾人看。
就見其中一張宣紙上,字跡筋力豐滿,端正美觀。而另一張宣紙上,字寫得也不差,卻是虎頭蛇尾,越到后面越潦草,上面甚至有墨跡點點。
“薛庭儴一字不差,卷面上無涂改墨跡,乃是上佳的品相。而薛俊才并沒有默完,其中也有錯漏,所以這一場薛庭儴勝?!?
“俊才!”薛青山詫異道,目中充滿了不可置信,他還想說什么,卻被楊忠拉了一把。
薛俊才一直沒有抬頭,直到此時他才僵硬地抬起頭來,紅著眼睛看了薛庭儴一眼。
……
接下來是第二場,這一場就回歸到正常的考校功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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