賺錢很難,但也很容易,她現在煩惱的是要不要管那件閑事。
要不是因為這個發夾太吵,李涵死得再慘她也不會考慮,畢竟每天死的人海了去了,哪能一一管過來,又不是國際警察。
但有時候,她也總會想起來以前在電視上看過的《蜘蛛俠》,午夜劇場,國語配音有點不倫不類,但是她記得那句臺詞“能力越大,責任越大”。
她不知道為什么那些聲音只有她能聽見,她和其他人都不一樣,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她始終無從得知。
“綿綿,下雨了。”
家里的器物們平時并不啰嗦,楊綿綿在想事情的時候,它們通常會默契地保持安靜。
“又下雨了啊。”她從床上下來,赤腳踩在木質地板上,趴在窗戶上往外看。
南城發展太快,到處都是高樓林立,還有許許多多奇怪的新型建筑,唯有老城區這一片還保持著原先的樣貌。
雨水滴滴答答落下來,楊綿綿把手伸出去接了會兒雨水,這才說:“你們有誰看清楚那個人是誰了嗎?”
窗外的電線桿說:“我去問一問,大家都很氣憤這件事,綿綿,你走在路上也要當心啊,現在壞人那么多。”
老城區的東西都是上了年頭了,年紀越大,它們的理解能力和表達能力也就越高,比如楊綿綿家門外不遠處有座石橋,那是后來政府翻新過的,但橋頭有個烏龜石碑卻是從河里打撈起來的古物,有幾百年的歷史了,據說是明代哪位縣太爺命人造的,鎮壓在此,后來洪澇把石碑沖進了河里,民國時期才被打撈上來。
以前楊綿綿最喜歡去小店里買五毛錢的棒冰,坐在那里聽它講故事,講明代的風流才子,講民國的洋鬼子,再講后來的抗日戰爭。
楊綿綿從小就是有爹媽生沒爹媽管,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它們把她帶大的也不為過。
“這個不用擔心。”楊綿綿瞥了一眼畏畏縮縮的水晶發夾,無奈地嘆了口氣,“我不會冒險的。”
她只是想起來自己的那個粉紅圓點的發夾而已,嘴硬心軟,當初在地攤上看見她,她就在破口大罵:“呸,渣男,居然和女朋友的閨蜜偷偷拉手,還以為沒人看見,賤!老娘才不要被你買回家呢!丟臉!”
她一眼就很喜歡它,和攤主討價還價了很久,最后買了下來,天天上學戴著,每天上課的時候和她嘀咕:“坐你后排的小男生又偷偷看你,喂,我和你說,你現在最要緊的是讀書,不然長得漂亮有什么用,還不是擺地攤!我以前看見過一個漂亮的女人,十八歲,不肯讀書跑去做小姐,以為長得好看就行了,后來被臭男人騙了墮胎,要不是我以前的主人看她可憐幫幫她,現在死在出租房里也沒人知道!”
她那么那么喜歡它,可是它們的壽命從生產線上開始就注定了不會長久,它說它下輩子要做卡地亞家的發夾,讓她努力賺錢去買它。
現在,它的夢想實現了嗎?
如果是它的話,肯定不會這么哭著,而是會把兇手的祖宗十八代都罵一頓吧?
想到這里,楊綿綿不禁露出一個笑容來,她吐出口氣:“別哭了,我會想辦法讓你回到她身邊的。”
“真的?”水晶發夾一激動,哭音又出來了。
“只要你不再哭。”
這句話有效,水晶發夾拼命忍耐住自己的聲音,默默窩在自己的小角落里減少存在感。
而楊綿綿則想到,事情恐怕還得從荊楚那里找突破口,問題是,她要怎么把東西不露聲色地交還到他手上呢?
還沒等她找到機會,第二件兇殺案就發生了。
這一次她并沒有親眼目睹,但新聞里有報道,她在街邊水果攤上買了三個蘋果正準備洗一洗,就看見這么一條新聞,原本嘰嘰喳喳說話的都安靜下來了。
一樣是紅衣的年輕女子,一樣是在雨夜里犯案,一樣是被侵犯后殺害,一樣是被捆綁起來扭曲成一個奇怪的姿勢。
“連環殺人犯啊。”楊綿綿這回是真的皺起眉頭了。
南城這么多年來雖說事情不少,但特大的案件卻不多,這樣的兇殺案在她記憶里還是頭一回。
一家老小紛紛表示要楊綿綿上下班注意安全。
“我沒有什么紅衣服。”她安慰它們,“而且,他也未必能打得過我。”
就像她和荊楚說的,一個女孩子要一個人生活下來,沒點本事怎么可能。她放學回來也不是一次兩次被社會青年跟蹤了,有時候會碰到好心人呵退他們,但更多的時候,她只能靠自己。
饒是她那么說,老小上下紛紛表示不能掉以輕心,唯有水晶發夾唯唯諾諾,害怕她不高興幫她回到李涵身邊了。
楊綿綿沒有理會她的小心思,她等的機會就在三天以后不期而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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