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琪回憶起了那時候的情景。那時候的他,用著漂亮卻空洞的眼神一直死氣沉沉地看著她,把她看得心里直發(fā)毛,還以為他是要沖上來和她打架呢??烧l知直到她玩好了沙子,要回家的時候,他還沒有沖上來和她大打出手,更沒有和她說一句話,只是一路跟著她回家,甚至在她不讓他跟著的時候,還死死的抓住了她的裙擺。
那時候的他,和現(xiàn)在比起來,表情更是少得可憐。簡直就像是木頭人似的,她問一句,他才答一句。如果她什么都不問的話,他甚至可以一整天,一句話都不說,就蹲在她的身邊。
夏琪本以為君謹會和她一起回憶下小時候的初遇,沒想到他卻是淡淡地道,“我不記得了?!?
“不記得?”她詫異道。他的記憶力一向都很好,幾乎可以用“怪物”來形容了。當(dāng)初夏琪幾乎可以說是把君謹當(dāng)成百科辭典來用的,很多問題,她不用去翻書查找,直接問下他,就能得到答案了。
“對,不記得了。”他別開頭,避開了她的目光。
夏琪倒也沒多想,“不記得就不記得吧,都是很久以前的事兒了。就好像那時候我曾經(jīng)在這個小沙坑里和一個小男孩一起玩堆沙子,還用樹枝在沙坑里畫畫給他看呢,可是現(xiàn)在,我也一樣不記得他的長相了。”
她唯一記得的,就是那個男孩和她一樣,沒有爸爸,只有媽媽?;蛟S是同病相憐的關(guān)系,她記得她好像和對方說了許多的話。
他說,其他小朋友喜歡喊他私生子。
她說,私生子沒什么好丟臉的,因為她也是私生子,可是因為媽媽很愛她,所以她一點也不怕。
她還畫了畫給對方看,只不過時間太久遠了,現(xiàn)在的她,早已想不起來當(dāng)時畫的到底是什么,只記得她一邊畫著,一邊絮絮叨叨地說著,然后,對方好像很猶豫地說了一句,“我們可以做朋友嗎?”似乎生怕被她拒絕似的。
她是怎么回答來著的?好像是說,“我們已經(jīng)是好朋友了”之類的話吧。
她那時候以為第二天還能見到那個男孩,還和對方約好了,如果有誰再喊他私生子的話,她就幫他一起揍那人。
可是后面幾天,她都被君謹纏著,壓根就來不了這個小沙坑,等到她能來這里玩的時候,卻再也沒見到過那個小男孩了。
夏琪自顧自地說著,蹲下身子,隨手撿起了地上的小樹枝,像小時候那樣在沙坑中隨手畫了起來,渾然沒有注意,君謹這會兒的臉色呈現(xiàn)著一種不自然的蒼白,垂落在身側(cè)的雙手,緊緊地握成了拳狀。
漆黑的眸子,定定地看著眼前人兒蹲下的身影。曾經(jīng),他在這里,親眼看到過她對著另一個男孩笑著,笑得那么溫暖,那么燦爛。
也正是因為那一份笑,讓從來不知道什么是“想要”的他,突然間產(chǎn)生著一種“想要”的yu望。他想要她也對著他這樣的笑,想要她的目光牢牢地看著他,想要她也和他一起玩,想要她也對他說,他們已經(jīng)是好朋友了!
那么多的想要,讓他的目光舍不得移開,只是一眨不眨地盯著她看,深怕一個不小心,她就不見了。
他跟著她走,她到哪兒,他就到哪兒,當(dāng)她要趕他離開的時候,他只知道緊緊地抓著她的裙擺,無論如何都不肯離開一步。
那時候的他,不明白為什么他會對她產(chǎn)生那么多的“想要”,而現(xiàn)在,他終于知道了,或許,那就是所謂的一見鐘情。
在第一眼的時候,在遠遠地看著她笑的時候,原本他那一直封閉著的世界,因為她的笑容,而裂開了一條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