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爭陰沉著臉回到縣衙，立即召來心腹師爺。

他端起茶盞，指節緊緊地攥著茶碗：“去，把張蠻的尸首收拾好，派人送到帖馬山去。”茶盞重重落在案幾上，發出清脆的碰撞聲。

師爺小心翼翼地湊近：“大人，那溫泉村那邊..."

"先讓他們狗咬狗。”劉爭瞇起眼睛，手指輕輕敲擊桌面，“等兩敗俱傷時，本官再坐收漁利。”

隨后他停下動作，眼中閃過一絲狠厲，“至于那個林寒...不管他能不能活下去，等征召令下來，第一個就讓他去前線送死！”

師爺連忙躬身：“大人英明。只是...那林寒今日展現的能耐...”

"能耐？"劉爭冷笑一聲，踱步到窗前，"再大的能耐，能敵得過千軍萬馬？本官要他死，他就必須死！"

......

與此同時，溫泉村終于恢復了平靜。

可家家戶戶仍門窗緊閉，連平日里最愛在村口玩耍的孩童都不見蹤影。方才的廝殺聲太過駭人，空氣中彌漫的血腥味更是讓人心驚膽戰。

沈家屋內，油燈搖曳。

沈冬兒坐立不安地絞著衣角，時不時望向緊閉的房門。

沈清漪雖然表面鎮定，但手中的繡帕已經被攥得皺皺巴巴。

“甘奶奶..."沈冬兒終于忍不住開口，聲音里帶著哭腔，”外面...外面沒聲音了..."

甘奶奶放下手中的獵刀，布滿皺紋的臉上露出慈祥的笑容：“丫頭別怕，林小子武藝高強，又有護衛隊相助，定能護住村子。”

沈清漪咬了咬嘴唇，細長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裙擺：“可土匪那么多...我方才從窗縫里看出去，黑壓壓的一片...”

“清漪丫頭，”甘奶奶挪了挪身子，握住她冰涼的手，“你什么時候見過林小子打過沒把握的仗？”

沈冬兒突然站起身：“不行，我要出去看看！"

"胡鬧！"甘奶奶厲聲喝止，隨即又放柔語氣，“林小子特意囑咐我照看好你們，就是怕你們有個閃失。”

沈冬兒眼眶通紅，倔強地咬著下唇。

甘奶奶嘆了口氣，撐著拐杖緩緩起身：“這樣吧，老婆子出去看看情況。你們兩個老老實實待著，把門閂好。"

"不行！"沈清漪突然道，“我們跟您一起去。”

甘奶奶皺眉："這..."

"甘奶奶，"沈清漪聲音輕柔卻堅定，“若真出了什么事，我們躲在這里也是等死。不如...不如親眼去看看。”

沈冬兒連連點頭，眼中淚光閃動：“求您了，甘奶奶。我們保證不亂跑，就遠遠地看一眼..."

甘奶奶看著兩張滿是擔憂的俏臉，終于松口：”跟緊我，若遇危險立刻往回跑。記住，一切聽我指揮。"

三人小心翼翼地出了門。甘奶奶走在最前，渾濁的老眼警惕地掃視四周，耳朵微微顫動，捕捉著每一個細微的聲響。

沈冬兒和沈清漪緊跟在后，心跳如鼓，連呼吸都放得極輕。

轉過最后一個屋角時，一陣濃重的血腥味撲面而來。沈冬兒猛地捂住嘴，沈清漪也倒吸一口涼氣——

村西口的空地上，橫七豎八地躺著數十具尸體。有些還保持著猙獰的表情，有些則已經面目全非。鮮血滲入泥土，將整片地面染成了暗紅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