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上的大家趁著他們上岸的空檔，都回到船艙睡覺了。
漁船停靠在岸邊，發動機也熄火了，難得的安靜，大家都很珍惜，逮著空檔就休息，畢竟漁船24小時作業，大家每天輪番睡覺的時間都很有限，而且也都沒辦法休息好。
兩人下去造船廠也不知道得待多久才出來，所以兩人下船一個多小時，近兩個小時，都沒有人下來催促他們。
等他們完事上船后，發動機響了，才有人迷迷糊糊的醒來，但是又繼續轉頭睡，反正返程不需要干活，只有葉父堅持爬起來出來看了一下。
“談好了？有說多少錢嗎？多少米？”
葉耀東將手頭的草稿章拿給他爹看，“長34米，寬66米，140噸，塊……”
葉父原本接過手頭的草稿紙，轉了好幾圈都沒看明白，聽到他的話，手都抖了一下，草稿紙都飛了。
“轟天，單子單子……”
葉耀東也急的站了起來，還好漁船前行，風也是一面吹著，單子剛飛起來，就被風吹的貼在前面的擋風玻璃上。
葉父著急忙慌的將單子又拿下來，捏在手上，他趕緊一把奪過，生氣的嘴里埋怨道。
“搞什么啊你？拿給你看，你還沒拿穩，差點飛到海里，這上面寫寫畫畫，一堆的那個章程跟配套設施，給你搞沒了，到時候又忘記了說好的配套是什么樣。晚一點到縣里的造船廠，還得去問一下，同樣配套的東西價格能不能砍一點下來。”
“不是…東子…這…這船這么貴？”
葉父剛剛也是被他報的價格驚呆了，驚嚇的手抖的紙張都沒拿穩，才被飛走。
剛起船，沒被海風吹清醒，倒是被他的報價嚇得一個激勵。
“是啊，就是這么貴。”
“哪里要這么貴？38，000比咱們這船都貴了一倍都不止……”
“它大啊。”
“我看人家那收鮮船哪值那么多錢？那人肯定在坑我們，誰買得起啊？收鮮船又不打魚，就只送貨補給……”
“倉儲空間大啊爹，雖然沒有起網機吊機那些設備，但是人家有冷藏間，儲冰室，這些技術本來就不便宜，比那些機器都還貴。還有啊，詢價的船，他給咱們定在34米左右，說是這個尺寸就夠用了，同時對接五六條漁船都不是問題，能有140噸承重了。”
他現在這條船上的承重就有十幾噸，還不包括早上賣了近萬斤的貨，本來有二十幾噸的，那可是有近三天的量，包括這幾天沒倒掉的雜貨。
這兩天半以來，捕撈上來的貨，除了蟹跟沒用的水母雜草之類的雜物，壓根就沒往海里倒過，通通積累到了船上，一天都有1萬多斤，近2萬斤，兩天半都有五六萬斤。
一條漁船兩天累計捕上來的貨，運氣好都能有個四五萬斤，這里就相當于二十幾噸了，要是同時對接3條漁船，那就是70多噸。
加上船本身的重量，還有船上的設備儲物重量，冰塊啊，油啊，淡水之類的，重量都得另外再加個幾十噸。
沒有百噸多以上，一般的收鮮船哪敢同時對接那么多條船，有的話也是來回趕著收，貨交給合伙人在岸上賣。
也就現在貨多，以后貨少，能對接的船更多。
“你說前幾天對接我們的那條收鮮船，人家原本就是從漁業隊放出來拖網漁船拿來改的，那改造費也肯定不便宜，另外也都得增大倉儲空間。”
“那船雖然看起來破破爛爛的，但是該有的大多都有另外加了，就是外面看著簡陋了一點，不過那船硬件設備來看，要不了幾年也都得淘汰了。”
“我這要是訂一條船，肯定得幾十年好用的，你想想，這個拖網漁船兩天要是賣給收鮮船1000多塊錢的貨，不算補給扣掉的，就說這個光賣的錢，他賣多少錢，收鮮船也相當于賺多少了。”
“本來收鮮船相當于批發價的半價至6成左右在海上收貨，每兩天收一條船的貨，不說多，賺個1000有吧？三條船不是就能賺個3000？來回油錢再扣個幾百塊，即使加人工，冰塊消耗或者其他的，多算一點，那也能掙個2000啊。”
“更何況順帶收的那些雜貨，咱們還能運回家利用起來，這個的收益就是另外的，即使多耗點油，那也是值得的，反正也是順帶的。”
“去個一趟，回來靠岸賣個兩天的貨，再去收，正好也給了漁船兩天存貨的周期，一趟掙個2000塊錢，那不是幾個月就能回本嗎？也不算很貴。”
“而且，到時候咱們那些雜貨也可以多算點錢給豐收號，還有我們三兄弟合伙的那條船，不用倒回海里，這個算是多得的，他們也肯定很樂意，能多掙點錢，一般的收鮮船誰要這些垃圾？”
“這也相當于福利了，也省得咱們現在讓豐收后把雜貨留回去，給我們占這個便宜，有的人沒有說出口，但是心里頭肯定也會有些想法。”
就比如他二嫂之前也念了一嘴，這就是股東多的麻煩之處，所以收鮮船，他只打算自己單獨搞自己的一堂，想咋弄咋弄，不用聽別人瞎嗶嗶。
“堵了大家的嘴，還能讓其他船多掙點辛苦錢，雖然咱們收貨的價格跟其他收鮮船保持一致，但是這也算是額外的進項。”
他們到時候要是幾條船都在一處海域作業，收鮮船不用在茫茫大海里，這里找一條船，那里找一條船收貨，油錢也能省不少，對他的好處也大大的，可不能便宜外人。
葉父聽他算的頭頭是道，倒是覺得也挺有道理的，漁船他們都是現成的，不用到處拉關系找，弄一條收鮮船就能直接對接。
自家現在算起來也有三條船，阿東都占股不少，把錢給其他收鮮船賺，還不如自己賺，這里頭利潤也很大。
關鍵是順帶拉回家的那些雜貨利用起來后，家里的那兩個作坊每天都能有活干，不用等漁船靠岸后，開工個幾天，然后又停歇，村子里的婦女們就業率能大大提升，也能給鄉親們帶一點福利。
一點都不浪費，作坊又能再多掙錢，一舉多得。
“你算是算的挺好的，那就不想想一筆拿這么多錢出去……”
“這都是前期投入，能回本的，你難道還想空手套白狼啊？干的越大，投資當然越大，回報當然也越大。”
葉父給他算的無話可說，真要搞一條收鮮船，掙的確實多，都是自家的漁船對接啊，穩定的很，不會有漁船變動，找其他的收鮮船，按每天的收獲來看，也虧不了。
“那還是得多問問，看看能不能把價格再壓一點下來，也得去縣里的造船廠問問，咱們小地方指不定能便宜一點……”
“一下子搞那么大的船，你的心也是夠狠的，船買的一條比一條大，一條比一條貴。”
葉耀東笑著貧嘴，“人要往前看的，有錢了那不得想的更有錢一點？錢都擺在眼前給你掙了，不掙王八蛋，人嘛也得有點進步，有點追求。”
“你這何止是有點進步啊，你是一年比一年搞得大，大前年還只是一條小木船的，前年就已經是拖網漁船了，去年搞了好幾條船后，年底東升號還交貨了，今年又要弄收鮮船了，整的活越來越厲害……”
葉耀東給他爹說的也樂了。
也確實呵，確實一年搞的船比一年大，狠活也越來越多。
“那爹，你覺得我明年能搞什么樣的船？”
葉父白了他一眼，“看把你能的，我是算命的還是跳大神的？還能給你算的清清楚楚，告訴你明年要弄什么船？”
他摸摸下巴，“我覺得明后年指不定能搞一條鋼制的漁船，也不知道有沒有，等再過一些年還能搞快艇，以后搞游艇……”
“別做夢了，講的什么東西，大白天的就開始做夢了。”
他都還沒說航母呢，就做夢了？
“你就等著我發財，到時候帶你享福吧。”
“有額~”葉父反問的沒好氣的道，“你整的活越多我越累，都得跟著你們屁股后面拼命的干，想退休都不行。你這邊干完之后還得給你大哥二哥干，然后又得給你干，估計等80歲，都還沒得養老，還得給你看著作坊。”
“有道理，以后作坊還真的得指望你看大門。”
“專心開你的船吧。”
葉父離開前還伸著脖子看了一下，他擺在操作臺上，用簡易煙灰缸壓著的單子。
“寫的什么也不知道，又涂又畫的……都不知道哪個是上，哪個是下……
葉耀東當作沒聽到他爹的念叨，還好他識字，紙張上寫得都看得明白，而且也是當著他面邊解說邊寫邊畫。
在市里造船廠耽擱了一下時間，就又到了中午，等他開船回到鎮上造船廠，都已經3點多了。
想著縣城的造船廠就在跟前，他干脆直接去造船廠先詢價了，陳局長那里今天大概是來不及了，估計從造船廠出來天都黑了。
不過他也不著急，船上的那些箱子可以先搬回家，堆到院子里，明天他再去找陳局長打聽，不急在一時。
也不知道林集上最近有沒有在家，一個禮拜前剛稱了五千斤貨，估計也是跑外頭去了。
這是比他還忙的大忙人，想找人還得碰運氣。
吳廠長現在看到他都笑得無比的燦爛熱情，按消費能力算，他也能算是大客戶了。
葉耀東直接開門見山的說自己來的目的，又將在市里造船廠已經商得出來的一套說辭要求算給他，讓他報價。
吳廠長原本聽到他說要訂一條34米的收鮮船，驚的瞪大了眼睛，又聽到他噼里啪啦的講了一大串的要求，跟所需要的規格設備，這才回過神來。
“你這是在哪里詢問過了？所以也不需要我給你解說，就直接定下來設備要求了？”
“對，我剛拖網回來經過市里，已經在市里的造船廠問了一大通了，但是我想呢，咱們是老熟人，好多船都是你這兒造的，咱們更熟，當然也不能肥水流入外人田。也得找你來問一問，看看安排的配套設備合不合理？能不能再優化一點，然后吧，也讓你給我個報價，看看誰更有良心。當然了，最重要的是交期，你這個造船廠畢竟小了很多……”
“好說好說，我可以讓工人日夜趕工，只要能定下來咱們先坐下來慢慢聊，你說的那些我也得記一下，然后羅列一份，整理一下才能給你報價。”
葉耀東跟阿光也一塊跟他進了辦公室。
三人在里頭，同樣是又寫又畫的聊了許久，直到天色擦黑，他才同樣又接過了一張寫寫畫畫的草稿紙，折了折放進了口袋。
“我回去考慮一下，就是你這個交期不行。”
“沒辦法，廠子就這么大，所有人手我們都是三班倒的，壓根就沒有停過，這兩年已經陸續的招人也招了不少了，效率其實也高了很多。”
“哎，我大侄子也15歲了，我爹一直惦記著讓他早點學一門手藝，畢竟是大孫子，老人家一直覺得有一門手藝就餓不死。他現在讀初三，平常看著也不是什么讀書的料，能不能放你這里來當學徒，學個幾年？”
“啊？”
“你這不是缺人手嗎？我給你送一個過來啊，你不也說，又打算開始招工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