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光納悶的看著他,“你什么奇奇怪怪的詞那么多,哪學的啊?”
“編的,反正你們能聽得懂啥意思就好了,我也是瞎說,這個就是說你身為老板的格調不能沒有。”
他沒好氣的道:“少來,我只是免費的勞動力罷了。”
“那我們先爬回去了。”阿正聽到他老爹的呼喚了。
其他人聊完后,沒啥意見,也都準備各自回到各自的船上吃晚飯了。
小小也緊跟著一塊爬回自己的船了。
四人瞬間又只剩倆,船上也從剛剛的滿滿當當都是人,又恢復成原來的樣子。
其實葉耀東也只是說說罷了,馬上都要到達地方了,又不是數量多到讓他覺得錯過就可惜了,還是先找好落腳點先,這會兒天已經一點點暗了下來,黑的非常快。
船工們基本上也都吃過了,或者正在吃,現在煮好的這一鍋,也到他們吃了。
人太多,鍋太小,沒辦法,只能這樣輪著吃,等到了落腳點后,到時候就省事了,可以埋鍋造飯。
他把老家的那一口大鍋暫時帶了出來,反正他娘也很久都沒有做飯了,那鍋閑置放在那里也是放在那里,昨天他出去鎮上的時候也忘記買鍋了,臨時也只能拿老家的鍋頂上了。
簡單的飯飽后,葉父就大聲的沖其他漁船喊話,“我先慢慢的開船,你們記得跟上。”
也沒管人家吃完飯了,反正開船又不影響吃飯,又不需要他們認路,總有空閑的人可以幫忙開著跟上。
其他漁船上的舵手也高聲的應和了一下。
就這樣,漁船又緩緩的退出岸邊,慢慢前行,其他船也依次退出來跟上。
太陽已經落下了山的那一頭,剩下霞光漫天,如同天空中的調色盤,紅的,橘的,紫的,黃的,將整個天際染成了一幅絢麗的畫卷。
映襯在海面上,那一片片波光粼粼的漣漪,仿佛是大自然的畫家,用細膩的筆觸勾勒出的一幅水墨畫,使得原本平靜的海水變得熠熠生輝。
讓他們都分不清,水面上到底是海蜇還是天上霞光的倒影。
海蜇也是七彩繽紛的糖果顏色。
不過,葉耀東早有準備,自從行船的時候,發現過第一個海蜇后,他的手邊就一直放著手撈網跟帶著鋼筋掛鉤的長竹竿,以備不時之需。
這會兒他爹剛從停靠點開出來沒多久,為了等身后的漁船,他船速都放的很慢,還比不上作業時候的速度,正好給他狗屎運碰到一個超大的海蜇漂在漁船邊上。
他面上一喜,隨手拿拿起一個帶有鋼筋掛鉤的長竹竿深入海水里,在阿光遲鈍的驚呼聲中,急速將竹竿提了起來。
“嘿!老子的手速真快!”
那亮晶晶,磨菇狀的傘狀海蟄,看著比鍋蓋都還大的樣子,被掛鉤鉤住了。
“臥槽,這就抓到了一個?這么大個?這都跟桌子一樣大了!”
阿光是第一次看到捕海蜇的情景,驚奇不已。
旁邊的船工也被他的驚呼聲吸引了跑了過來,然后也連連驚呼。
他們都是新人,看著都感覺新奇。
連葉父看到后也將船放緩了下來,好方便他提上來,還好身后的船還在陸陸續續慢慢退出來,他放慢速度也不耽擱什么。
這么大個可以分割出來也能有好幾十斤了,出師大捷。
“這么大個,這不得百八十斤?”
“看樣子應該有,這海蜇都是水,可以說是水做的,這么大個頭肯定有。”
“快幫我一起拉上來呀,你還看什么?”葉耀東咬牙切齒,用力的拉扯著竹竿,偏偏一個個都在那里看著,也不說搭把手。
“哦,來了來了。”阿光擼起袖子連忙湊過去幫忙一塊一點點的拔竹竿,“我以為你一個人可以的啊,誰知道你不行。”
“尼瑪的,這個個頭這么大,這么重,讓你一個人你來,看你行不行?”
“肯定行的,我是猛男!”
“要點臉行嗎?”
葉耀東好想咳一口老痰吐到他臉上,這要不是不好放手,怕直接把這個海蜇掉進水里沒掉,他就直接松手,讓他自己一個人拉了。
“我這不都跟你學的嗎?連惠美都說咱們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說我跟你一個樣。”
“啊呸,我才沒你那么不要臉。”
“謙虛了哈!”
“使使勁啊你,都快上來了。”
“你也使勁啊,腿軟,難道手也軟了?”
“塞林木……”
“塞林涼……”
兩人手上使著勁,也不忘了打嘴仗,一人一句毫不示弱的對罵。
直到合力將這一個海蜇提了上來,砸在了甲板上才消停了。
“馬上殺?”
“肯定的啊。”葉耀東掉手上的竹竿,轉頭去拿菜刀就地分割,順便也給其他人示范一下,要怎么宰殺,怎么分割。
附近趕上來的漁船,見他們的船那么緩慢,也跟上來,伸著腦袋張望著,想看看他們怎么了,結果也看到了他們都站在船舷邊上。
有的船看到了他們在撈海蜇,而有的卻被漁船擋住了,只能看到人,看不到在干嘛。
不過,大家還是沖其他漁船口口相傳,其他漁船有的還開到了前面,圍攏過去瞧著。
沒一會兒,他們也被包圍了,有的能看見的就靠在邊緣處,伸長了脖子看葉耀東分割。
畢竟他們都是新手,出來也是為了搏一搏,大多都只聽父子倆簡單的教了要怎么宰殺分割,少部分去年有圍觀看過,但是也早忘了。
看不到的,也去周圍海面上轉悠尋找,看看能不能也遇上。
葉耀東分割一個海蜇也只要三分鐘,干脆利索的,把海蜇的頭跟傘部,還有海蜇血都分割了出來。
然后就扯過一條抹布,擦擦手站了起來。
“就是這么分割,熟練后很簡單的,等會要是有再捕到的話,你們就練習著分割一下也好。這兩天應該數量也還不多,正好也能多練習,等過些天汛期了,就能熟練又快速。”
“哎好的好的……”
“把鹽巴撒上腌起來,不然要不了多久,得化成水了,今天反正是不可能賣了,得先腌著。”
其他人也趕緊去舀粗鹽。
葉耀東覺得,把這些人都教會了后,要不了兩年,估計全村人都會了,到時候也不要那么費勁了。
而且,等那時候,只要一到時間,肯定不止他們村的出動,周圍的村子還有鎮上的,通通都會跟著群起而沖之。
畢竟他們閩省人的優良傳統就是帶著家族親友鄰里一起闖蕩,愛拼才會贏。
只要這一個汛期,所有人再大賺一筆,明年他們村的漁船絕對翻倍,跑來浙省的船也得翻好幾倍,也還好這個海岸線長,不用集中在一塊兒,也不會沒有肉吃。
等他分割完了,葉父也再次啟動漁船前行,周圍的漁船趕緊跟上,還有附近逗留著到處轉悠的船也放棄尋找,快速跟上。
葉父也沒有說為了多捕幾個海蜇就放慢速度,他們已經在海上飄的夠久的了,大家精神上都很疲憊,當前最重要的是先到達目的地,然后找一個落腳點。
還有時間的話,最好還得打個電話回去報平安。
海面上的那些蠅頭小利就算了,馬上就要到汛期了,那里還差這一星半點的?
所以路上再有遇見的,他也沒有放慢速度,之前那一個,也是為了等身后的漁船本來就放慢了速度,倒是意外讓東子鉤到了。
其他漁船倒是很心動,想停下來試著撈一下,不過,看著前方的船還在快速前進,他們根本就不敢停下來,只能加快速度趕上。
這要是落下了隊伍,要完蛋的。
為了芝麻,丟了西瓜多不值當。
一條條漁船在海面不停的穿梭著,從天亮到天黑,直到夜幕降臨,一盞盞橘黃色的燈光也亮了起來。
一盞燈代表著一條船,從海面上不斷閃過,葉耀東看著感覺就跟前幾天他在掙魚竿的時候,遇上的那一群靠岸的走私船一樣。
不過,正當他胡思亂想的時候,他卻感覺到船正在降速,他以為要到了,渾身精神一陣,他爹也朝他大喊。
葉耀東瞬間來勁了,這下終于要到了吧?他趕忙跑過去,阿光也跟在他身后。
這么久,遲遲沒有到達目的地,天眼都黑透了,兩人早就沒有啥攀談的欲望了。
誰知他們剛一靠近,他爹竟然指著前方海面,沖他們喊話,“東子,你看。”
“臥槽!踏馬的,這么晦氣?”葉耀東瞪眼,瞬間郁悶的不行。
“靠,是浮尸?不是吧,大晚上的,這也太嚇人了吧?”阿光也跟著眉頭緊鎖,這遇到浮尸可不是什么好事。
明明一大早出發前,他們都去媽祖廟上過香的,而且他們船上也都個個供奉著媽祖,上船的時候也都上過香了。
他老丈人還給船上所有人都燒過黃紙,去過晦氣了,所有的規矩儀式都做得好好的,竟然還能遇上,這也太邪門了。
“不是啊,他這飄著的身形有點不對,身子在水底下,胸口在海面上,應該是趴在木頭還是什么東西上面。”
葉耀東拿著手電筒不停的往水里的人形身上照,定睛仔細一看,他爹漁船也靠得更近,看得更清楚了。
“還真的是。”
“那是死的還是活的?”
“應該是半死不活,死了的話連身體應該也會浮上水面,不會在水面下。”葉耀東皺著眉頭說道。
而葉父已經開著船來到漂浮著的人形身旁,它的驟然減速也影響了身后漁船的情形,也都紛紛跟著減速,圍了過來看情況。
阿光一臉嫌棄,“那撈吧?”
“撈吧,不管死的活的肯定都得撈上來,不能就這樣丟著。”
葉父也說:“叫其他人幫忙撈吧,你倆就別沾了,也別靠近了。”
其他人也都圍在船邊看著,主人家說撈,他們也立即戴上手套照辦。
這些都是上了經驗的老漁民,這種狀況也是見過的,也就一開始議論了幾句,等開始撈的時候,都閉口不談了。
七竅中,怎么也得有一竅是閉著的,畢竟也怕撈上來的是死人,怕驚著不該驚著的東西。
其他漁船也都驚疑不定的看著,心里都后悔極了,他們干嘛要靠過來?指不定都得跟著倒霉。
天黑,離著距離,他們也分不清是活的是死的,都以為是遇上死人了。
其實也不想想,他們接下去都得跟著葉耀東,要倒霉,那也是一塊倒霉,走運的話,那就不一定了。
其他還有正在準備靠近的外圍漁船,大家連忙轉頭沖他們喊話,手上也不停的比劃著,讓他們不要靠近了。
“退,退,退!”
很多船都不知道咋回事,但是既然都叫著退,他們就只好等到原地先看一下。
葉耀東船上的幾個漁民,用棍子劃拉著海面上的那具不知道人是鬼的東西,讓他漂過來一點,靠近了在船邊上才好方便弄上來。
他也沒聽他爹的,跟阿光走到一邊去,兩人都伸著脖子看著。
等拉上來時,他們都看到是一個穿著襯衫的中年男人,看身體還挺壯碩的,就是個子不怎么高,但也還好,也有1米7左右。
“這個尸體好像很干凈……應該沒遇難多久……”
“不是啊,你剛沒摸到,這個身體是軟的,應該還活的吧?”
“對對,是軟的,剛剛光顧著害怕,也沒去多想,他身體是軟的……”
“是不是剛死沒多久?拉上來的時候冰冰涼涼的啊。”
“在水里泡久了,當然是涼的,西瓜在水里泡著是不是也是冰涼的?”
“你可別拿西瓜比喻了,明天還怎么吃啊。”
“試一下呼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