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毅對眼前這一幕，并不顯意外。

恐怕他早就知道獨孤川會有此安排。

當然了，前提是洛毅在今晚表現的足夠出色。

如若不然，獨孤川說不得都不會出現。

洛毅并沒有將五人扶起，他緩緩開口道：“那些隱于暗中的各位，此刻還不現身嗎？”

眾人面色同時一僵。

云氏兄弟對視一眼，最終還是硬著頭皮走了出來。

就連陸遜等人都已經奉洛毅為主帥了，他們這些人難不成還能強過陸遜不成？

隨著云氏兄弟現身，單膝跪地行禮之后，陸陸續續又有許多人都出現在了街道之上。

只不過片刻功夫，整片街道的兩端便已經站滿了人。

這些人猶豫片刻，最終皆單膝跪地。

就連牧倉，也單膝跪地行禮。

既然出戰，那么洛毅就是當之無愧的主帥。

既是主帥，那么豈有見帥不行禮的道理？

夜色下，群雄俯首。

唯有洛毅昂首而立。

可此時此刻，他的心里沒有半點快意或是驕縱。

洛毅的心，逐漸沉了下來。

與之一同沉下來的，還有他的肩膀。

因為這些人的命，已經都在洛毅的掌控之中。

這一副擔子，不是誰都挑的起來的。

這種壓力，也足以壓垮任何一個人。

洛毅沒有說話，他將流響背在身后，緩緩轉身朝著劍閣處走去。

不少人微微抬頭，看著洛毅逐漸遠去的背影。

月光之下，洛毅的影子逐漸被拉長。

洛毅雖然一句話都沒有對這些人說，但是他已經在心底告訴了自己一句話。

“無論如何，都要把他們活著帶回來。”

這就是他，這就是洛毅身為主帥，應該做的事情。

把仗打贏，把將士們帶回來。

洛毅緩步登上劍閣。

獨孤川已經等候他許久。

見洛毅登上劍閣，獨孤川只是微微點頭。

洛毅也點頭示意，二人并肩站在劍閣之上，望著城外。

獨孤川忽然有些感慨道：“其實我從未想過會有這么一場戰事，我也不曾真正親臨過戰場，我想知道，這些人能有多少活著回來？”

獨孤川問的很認真。

洛毅沉吟片刻，同樣一臉認真道：“我至少能帶回來七成。”

“七成……”獨孤川喃喃自語。

他笑了笑，但洛毅分明在他的笑容之中看到了無奈與苦澀。

獨孤川忽然問道：“你說，我們能贏嗎？”

“我們，能守得住整個琉璃天下嗎？”

“若后世子孫，皆卑躬屈膝的跪下幽冥身前，又該當如何？”

這位大名鼎鼎的獨孤城主，此時此刻竟然有些迷茫。

洛毅神情微微動容，他下意識的說道：“會贏的。”

“你們一定會贏的。”

他很想告訴獨孤川，十萬年之后，幽冥不再，盛世如您所愿！

獨孤川一愣，“我們？”

洛毅也微微一怔，他趕緊改口：“是我們。”

獨孤川看了洛毅一眼，隨后將視線投到遠處，怔怔出神。

洛毅忽然問道：“等到戰事結束，獨孤城主想要做些什么？”

獨孤川想了想，緩緩說道：“等到戰事結束，那時……”

“我應該已經戰死了。”

洛毅愣在了原地。

他看著獨孤川，而獨孤川在看著萬里山河。

一夜無話。

第二日拂曉，不敗城城門大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