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維義的話,聽得趙軍眉頭緊皺。
一家人都沒了,這是畏罪潛逃了?
要是這樣,那可就麻煩了。
這年頭的身份證,就跟擺設一樣。一沒實名,二沒聯(lián)網,關鍵是到哪兒,還沒人看那個。
這一家人,都不用遠跑,就過嶺南往哪個氓流屯里一窩,那想找他們都難。
“陳所長,那你們過來是……”趙軍說話,往左右瞅瞅,道:“有啥需要我們做的?”
“趙組長。”這時,省城來的專家劉國棟問趙軍說:“我們過來問問,你們是在哪兒碰著的那王海濤?”
“在北七大班。”趙軍說出地方,卻見幾人一臉茫然,趙軍連忙解釋說:“那是我們林場的老伐區(qū),劉隊長你們要是有需要,我可以領你們過去一趟。”
“是這么回事兒,趙組長。”陳維義接過話茬,對趙軍說:“劉隊長說啊,你們今天碰著王海濤,應該是偶然。”
“偶然?”趙軍沒太理解,然后就聽陳維義繼續(xù)說道:“他當時不跟你們說,他要回家嗎?我認為,他應該是撒謊了。”
“撒謊?”趙軍還是沒明白陳維義的意思,而此時劉國棟接話,道:“趙組長,現(xiàn)在咱基本就能確定,殺害許長明、宋老歪,還有王久盛的兇手,就是這個王海濤。”
“是。”趙軍點頭,而劉國棟又道:“咱說這個王海濤啊,他是3月25號殺害的許長明、宋老歪。今天呢,是30號。”
說著,劉國棟手往外一攤,道:“中間這幾天,他能在什么地方落腳?”
聽劉國棟這話,趙軍咔吧兩下眼睛,看向劉國棟,道:“窩棚?”
劉國棟連點兩下頭,表示認同趙軍的回答,然后又道:“王海濤這個人,我沒和他打過交道。但我能感覺出來,這個人心思挺細。你看他讓胡瘸子上你家來賣黃鼠狼皮,出門兒這胡瘸子人就沒了。胡瘸子在北三班的窩棚里還沒人,就說明他們是有研究,還經過深思熟慮的。”
“我明白你意思了,劉隊長。”趙軍道:“你意思是,他這些日子都在北七大班那邊兒了。今天是碰巧跟我們撞上,他才說他要回家的唄?”
“對!”劉國棟重重一點頭,又對趙軍道:“你安排車給他送回來了,他到靈棚打個站,完了就問他哥,他媳婦、孩子咋都沒過來呢。
也趕巧了,他哥說上午那孩子抽羊桿風了,他媳婦抱著孩子就回去了。王海濤聽哥說完,就說回家撂下東西,過去看看孩子咋樣了。要行呢,就給媳婦、孩子都領來,畢竟走的是老爺子嘛。
他哥聽他這么說,就讓他回去了。這一回去,再就沒來。等我們去,到家一看,家里空了。”
“唉呀。”趙軍聞嘆了口氣,然后問劉國棟說:“劉隊長,我明白你來是啥意思了。”
說著,趙軍手往院里一比劃,招呼幾人道:“陳所長、劉隊長,咱上屋里說,別擱外頭了。”
趙軍知道,陳維義、劉國棟他們來,是想了解北七大班那邊山狗子壓窩棚的情況。
之前趙軍打發(fā)劉漢山給他們帶路,帶他們去找胡瘸子的窩棚。再加上趙軍那伏虎將、小趙炮的外號,陳維義這些人都認為趙軍是山里的大拿,啥都知道呢。
趙軍兩輩子打圍,是認識一些老山狗子。但他前世都90年了,才開始發(fā)展狗幫上山打圍。
沒過幾年就開始禁獵,然后趙軍就出國發(fā)展,咋也不可能漫山的山狗子,他都認識。
像這胡瘸子,他上輩子見過,那也是禁獵之后了。
同樣,北七大班那邊有誰在壓窩棚,趙軍還真不知道。
但他不知道,家里可能會有知道的。所以,趙軍把劉國棟四人帶進了自家大院。
陳維義、劉國棟進了趙家大院,眼睛瞬間就不夠用了。
這年頭,農村、林區(qū)的住家院子都大,前院、后院院子論晌的都有。
但是,他們沒見過這么氣派、規(guī)整的院子。
一進大門,就見大門兩側,都是靠院墻的紅磚倉房。
腳下一條紅磚甬路通向房前,甬路兩側是規(guī)劃出來的菜園,菜園四外圈都用紅磚圍了小矮墻。
四人隨著趙軍進屋,一進門就見寬敞的外屋地里,王美蘭、馬玲、金小梅、趙玲、楊玉鳳、徐春燕、解孫氏幾人正忙活的熱火朝天。
看到家里來客人了,王美蘭緊忙放下手頭活兒,忙著趙軍招呼人。
這幾天家里收皮張的業(yè)務正常進行,總有一個暖瓶始終泡著茶水。
茶缸也是用過就刷洗好,扣放在大搪瓷盤子上。來客人了,作為名義上的當家人,趙有財親自在東小屋擺開架勢,招呼陳維義四人落座。
四人的來意,果然跟趙軍想的一樣,聽他們問起北七大班的山狗子,趙有財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不認識。
早有準備的趙軍,喊來邢三、王強和張援民,三人也相繼表示,自己在北七大班那邊沒有熟人。
就在趙軍犯難的時候,倚在門口的李寶玉,忽然對趙軍道:“哥哥,想找在那邊兒壓窩棚的,倒也不難。”
李寶玉這文縐縐的話,聽得陳維義四人一怔,而趙軍抬頭,使下巴一點李寶玉,問道:“寶玉,你說吧,咋整?”
李寶玉對趙軍的不配合很是無奈,但他也知自己哥哥沒啥文化,當即便道:“咱不認識,有人認識啊!”
“誰呀?”趙軍追問,李寶玉笑道:“王德寶、秦福天吶!”
“哎呀!”聽李寶玉這話,不光趙軍,就連陳維義四人也是眼前一亮。
可不咋地,那王、秦二人在北七大班巡林子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他們能不知道哪里有人壓窩棚嗎?
這時,陳維義、劉國棟都看向趙軍,趙軍毫不猶豫地說:“陳所長、劉隊長,要不咱們現(xiàn)在就走,上永利屯拉著他倆,完了咱再上趟北七大班。”
“趙組長,你能跟我們去,那真是太好了。”陳維義四人說話就起身,陳維義更是對趙軍道:“都說你是跑山的行家,你對這山場還熟悉,萬一需要追人、找人啥的,就得你帶我們了。”
聽陳維義說趙軍是跑山的行家,趙有財小眼睛一瞪,眼睛里滿是不服。
不過在外人面前,趙有財對趙軍始終是慈父形象。此時看眾人起身,趙有財也忙撂下茶缸從實木沙發(fā)上站起,道:“吃完飯再走唄,都這時候了,得吃晚上飯吶。”
“不吃了,趙師傅。”陳維義婉拒道:“我們這就走了,餓就在車上嚼口干糧,墊吧一口得了。”
說完,四人就往外走。趙軍落后四人一步,說自己要換身衣服,便讓趙有財送陳維義四人出門。
“兒子!”聽說趙軍又要走,王美蘭很是心疼地道:“這又不在家吃飯啦?”
這幾天,趙軍經常不在家吃晚飯,而且一進山就是很晚才回來。為此,王美蘭、馬玲都很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