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近,一步險。
每走近一步,他便感覺自己耳中能感覺到的心跳速度快了一分。
血脈奔流。
是一種強烈的戰意。
那種感覺來得太快,太急,太無端!
見愁忽然也有那種奇妙的感覺。
方才在旁邊看著對方的時候還不明顯,可在此刻,注視著對方走過來的瞬間,這種感覺卻強烈到了極致。
她感覺自己身體的骨骼在一寸寸地爆響,像是有什么力量在洶涌的膨脹,呼嘯——
一切,只發生在一個氣機的交匯之間!
三尺!
誰也不知道到底是誰先出的手!
砰!
周承江身體之中,立刻爆發出一股強大的力量,像是一柄光滑璀璨的劍,霎時間拔起,帶起無限華光!
那一刻,竟然毫無保留!
屈膝一撞!
洶涌澎湃的力量,如大海浪潮席卷,宣泄而出!
只是,周承江沒想到,迎接他的,也是這樣剛猛狂暴的一撞!
“轟!”
深藍色的衣擺飄飛,深色的云雷紋劃過一個堪稱絢麗的弧度!
見愁的腿很長,也很筆直,這一刻卻連殘影也看不到,只有一道光!
一道迅疾的光!
“砰!”
一觸即分!
兩個人如同閃電一樣撞到一起,又霎時倒飛回來,幾乎同時,只一腳狠狠一踩地面,留下一個深深的腳印,便已經穩住了各自的身形。
此刻,巨大的氣浪,才從兩人交手之地轟然爆開。
刷拉拉……
堅硬的巖石地面,處于這一撞的中心,竟然直接被爆出了一個大坑,周圍的巖石表面也都龜裂開來。
周承江玄黑色的長袍,與見愁深藍色的衣擺,在這一片煙塵之中,獵獵飛舞起來。
平手。
一個瞬間的較量。
好硬的骨頭……
周承江眉頭一皺,難掩心中的震驚。除卻謝不臣之外,同修為的同儕之中,竟還有這樣出色的人物。縱使不如謝不臣,恐怕亦相差不遠了。
唯一的一個猜測,浮了出來——
“你是那一位崖山大師姐!”
見愁平靜而冷靜的目光,落在周承江的身上。
這,便是惜敗于謝不臣之手的修士嗎?
是個強敵。
只一個照面,見愁便已經能肯定自己已經用上了自己最強的攻擊力,然而,不過平分秋色!
“哈哈哈,真是沒想到啊,咱們兩個老不死的還沒交上手,小輩們竟然已經是不打不相識了,真是老嘍,老嘍。”
一聲大笑從背后的山道之中傳來。
一名身穿道袍的老頭,摸著自己滿下巴的白胡子,走了出來,干瘦的身子藏在寬松的道袍下面,瞧著有幾分傴僂,可那一雙眼睛,卻是精光閃閃。
他袖子上用金線繡著一條金龍圖紋,想也知道是那龍門的長老龐典了。
老辣的目光,從見愁與周承江兩人中間那一個大坑上掃過,龐典已經很清楚方才忽然爆發的這一場交手的最后結果了。
平手。
那一瞬間,他瞳孔縮了縮。
扶道這老東西,當真收了個可怕的徒弟啊。
要緊的是……
居然是女修。
他不由得掃了一眼周承江,又看向了見愁。
直到這時候,掌門鄭邀才與扶道山人走出來。
鄭邀臉上掛著得體的微笑,扶道山人卻是得意洋洋,瞅一眼見愁,便招了招手,示意見愁過來。
同時,他懶洋洋地對著龐典開口道:“我這徒兒沒教調好,收來踏入修行路也有三兩個月,都是她自個兒摸索著在道上走,學藝不精,這一門《人器》煉體之法,也才初初到了第三層,骨頭還不夠硬,倒叫你老龐你見笑了。”
才初初到了第三層……
見愁自然看見了扶道山人的招手,她與周承江沒說一句話,卻對對方略略一拱手,便轉身走回了扶道山人的身邊:“師父。”
扶道山人滿意地點了點頭,極其不明顯地朝她揚了揚眉毛。
站在那邊的龐典臉上的笑容也有些僵硬,只是在轉眼看向站在原地的周承江之時,這樣的僵硬,又變成了一種難以喻的灼熱。
他高聲一笑,只道:“唉,也是我叫扶道老兄你笑話了。承江跟隨我修行雖已有三年,卻從一年半之前便困在第四道門前,也就近日才有了點突破的眉目。實在是我這個做師父的慚愧,慚愧啊。”
周承江也走了上來,朝扶道山人一拜:“晚輩周承江,拜見扶道山人。”
扶道山人一挑眉,夸一句:“英雄出少年,再過兩年左三千小會,就看你了。”
說完,他又一看站在對面的龐典,笑著道:“見愁,這一位龐典長老你師父我乃是摯交,你也見過吧。”
見愁原本站在了扶道山人的身邊,此刻便走出來一步,見了個禮:“晚輩見愁,拜見龐長老。”
龐典的目光,從見愁那看不出半分心思的臉上掠過,心里道一聲“日后該是個棘手人物”,臉上卻笑得像是要開花了。
“早聽說扶道老兄收了個堪與昆吾謝不臣相比的女修為徒,今日一見,當真厲害。只怕扶道老兄那話是說錯了,左三千小會,當看崖山新秀才是。”
一直在旁邊沒說話的鄭邀,這會兒心里已經罵開了,嘴里沒半句實話的老東西,瞅瞅這虛偽成什么樣了。扶道山人一直這么賤,他都知道了,可龐典故意拉出“堪與謝不臣相比”這幾個字來,可就有點損了。
畢竟,方才見愁與周承江不過是平手,而周承江卻是切切實實地敗于謝不臣之手。
見愁自然也聽出這比較和挑撥的意味來了,她乖覺地閉嘴沒說話。
陰險又不要臉的長輩們說話,自己還是聽著就好。
另一頭的周承江,似乎也深諳這個道理。
他保持著淡淡的微笑,站在了龐典的身邊,七尺身軀一襯,便顯得龐典更加枯瘦起來。
扶道山人聽了方才龐典這話,陰測測地笑了起來:“姓龐的,你這明里暗里,是說我扶道的徒弟不如人嘍?”
龐典連忙拱手:“扶道老兄真是冤枉我了,我哪里敢說這話?只不過是覺得,我這徒兒他日必能躍過龍門,成這十九洲數一數二的大人物。”
“屁!”
先前還跟龐典高來高去的扶道山人,一下原形畢露!
他白眼一翻:“不信。連我家見愁都打不過!”
龐典的臉色難看了一瞬間,然而轉瞬就恢復了。
他笑瞇瞇道:“打不過?今日打不過,日后誰知道?”
“哈哈哈……”扶道山人大笑了起來,那叫一個氣焰囂張,“哎呀,我說你老龐啊,老是不死心。我這徒兒修煉極快,誰也攔不住,別說是你了,就是那昆吾的謝不臣,遲早也是要被我家徒兒往死里打的。日后?日后也是我崖山第一!”
這話,夠狂!
周承江的目光之中,頓時放出一種異彩來。
他雖沒說話,卻已經看向了見愁。
同樣看過去的,還有龐典。
扶道山人的話,說得太滿,依舊是他昔日的狂傲風格,帶了點封魔的崖山味道。只有在這個時候,龐典會覺得,扶道還是昔日那個扶道。
他大笑起來,但喝一聲:“既然你扶道老兄放下如此狂,我老龐倒不能不奉陪到底了!不如你我以身家來打個賭,兩年之后,左三千小會之前,叫你我徒兒兩人對戰一場。我若輸了,小龍門水底湖送給你!你若輸了,便要將你那乾坤十六洞拿出來!你可敢一賭?”
“賭!有什么不敢賭的!”
扶道山人半點也不在意,直接手一揮,算是答應了下來。
“哈哈哈……”龐典大笑了起來,仿佛有萬般的得意,他搖著頭,竟然直接轉身而去,“扶道啊扶道,你中計了。哈哈哈,徒兒,我們走!”
說完,他竟身化一道白光,朝遠處投去。
周承江看了見愁一眼,略行了一禮,便跟了出去。
原地,扶道山人站著。
見愁轉頭看去:“師父?”
扶道山人僵硬著回頭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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