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豪想跟進(jìn)去,然而剛邁出一步,司南猶如后腦長眼般吩咐:“站著。”
顏豪只得頓住了。
幾分鐘后司南推門而出,放下懷里抱著的紙箱,只見里面有一只滴管、一張白紙、一把鐵錘,以及他從t市帶出來的機(jī)車皮衣和頭盔;顏豪還沒來得及請教,司南擺擺手,示意他離遠(yuǎn)點。
司南脫了白大褂,摘下護(hù)目鏡,穿上機(jī)車夾克和頭盔,把拉鏈拉到下巴。這樣自己包裹得嚴(yán)嚴(yán)實實之后,他用滴管吸取試管中的溶液,小心翼翼墜了一滴在白紙上。
然后他放下白紙,拿起鐵錘,深吸一口氣。
就在這時遠(yuǎn)處雞棚口,一只公雞不知受了什么刺激,咕咕尖叫著飛騰而出,直向空地?fù)鋪怼?
周戎箭步追上,怒道:“別跑!”
砰!
司南一錘砸在白紙上,硝酸甘油劇烈反應(yīng),瞬間發(fā)生了驚人的爆炸!
高達(dá)7500米秒的高爆速產(chǎn)生了灼目的火光,顏豪根本來不及反應(yīng),只覺沖勁撲面而來,霎時后退數(shù)步!
砰!公雞鮮血四濺,當(dāng)空摔下。
“司南!”
司南跌坐在地,被顏豪沖上前扶起來,只見白紙已化作灰煙,腳下赫然已出現(xiàn)了碗口大的土坑,細(xì)碎沙塵嘩啦啦灑了一地。
顏豪平生沒見過這么敢為科學(xué)獻(xiàn)身的人才,指著那土坑半晌沒說出話來。司南把開裂的機(jī)車頭盔掀了,長長吐出一口氣:“你剛才想問我信什么教?”
“………………”顏豪說:“沒,沒什么。”
“同志們,”周戎在身后陰惻惻道。
兩人同時回頭,只見滿院雞毛凌亂,周戎滿手鮮血,拎著一只歪脖子瞪眼的大公雞,顯然已經(jīng)斷了氣。
“我對你們搞科學(xué)實驗沒意見,但鑒于這是雞棚里唯一一只帶把的……”他把雞頭湊在司南和顏豪面前晃了晃,冷冷道:“恭喜,雞群繁衍計劃正式夭折了。”
司南捂著鼻子問:“晚上能吃炸雞么?”
晚上沒有炸雞,但有雞絲炒酸菜,避難所中每個人分到了一小勺。
“炸雞不夠分。”周戎如此對司南解釋,并鄭重告誡:“希望你不要為了一己私利而干出天天在雞棚門口試爆硝酸甘油的事情,我們還是需要雞蛋的。”
他把自己碗里那勺雞絲舀給司南,只聽圓桌另一側(cè),郭偉祥扒拉著碗里的雞骨頭,突然發(fā)出一聲長長的喟嘆:“唉——來生做公雞多好。”
春草奇道:“你吃錯藥了,祥子?”
“你懂什么,如果生為公雞的話,起碼可以坐擁二十只母雞,每天都可以坐在那欣賞二十只母雞為自己爭風(fēng)吃醋。但要是不幸生為了alpha呢?”
郭偉祥夾起一根雞肋骨,用超凡脫俗的目光凝視著它:“按現(xiàn)在的abo性別比,起碼要跟二十個alpha打得頭破血流爭一個omega。如果是beta就更沒戲了,找個beta姑娘結(jié)婚生子都有難度,omega更是想也別想,這樣下去還不如搞基來得實在……”
春草說:“你這個思想有點危險啊,同志,別輕易放棄人生好嗎?”
“搞基又不是洪水猛獸,病毒再持續(xù)下去以后人類的未來就是搞基了。不過話說回來,如果我要搞的話,肯定不選隊長……”
周戎:“?”
“顏豪是個好人選。”郭偉祥想了想,又否決自己:“可惜顏豪太結(jié)實了,他這樣發(fā)展下去遲早有一天要長成金剛芭比,萬一……”
顏豪聽見了自己的名字,從另一張圓桌邊回過頭:“說什么呢?”
春草笑道:“祥子在討論搞你的可能性。”
顏豪仿佛聽見了什么笑話,指指自己又指指郭偉祥:“——誰搞誰,今晚哥們試試?”
郭偉祥慌忙舉手討?zhàn)垼蝗粡牟妥懒硪粋?cè)瞥見司南,忙道:“對,可以搞司南!”
司南從飯碗邊緣抬起一只眼睛,冷冷盯著郭偉祥。
祥子同志哈哈大笑,上前強(qiáng)行勾住司南的肩,可惜圓桌上并沒有幾個人捧場。只有周戎在邊上饒有興味地插了句:“祥子別鬧,我們小司同志瞧不上你。”
郭偉祥“咦?”一聲:“真的?”
司南的回答是把他手一寸寸從自己肩上挪開,動作從容不迫,但力道不容拒絕,說:“當(dāng)beta很好,比alpha強(qiáng),別妄自菲薄。”
郭偉祥笑著開口要說什么,只聽司南又隨口道:
“如果你們不是beta,當(dāng)初在t市救你們那么冒險,我可能會后悔吧。”
郭偉祥一句“可我們不是beta”活生生卡在了喉嚨里,頗有種生吞雞蛋的感覺。
滿桌特種兵大眼瞪小眼,司南夾了一筷子土豆絲,突然意識到氣氛過于安靜:“怎么了?”
“……”周戎緩緩道:“小司同志,你剛才是不是說了什么?我一直以為你是個性別平等主義者……”
司南失笑道:“誰性別平等,我從來沒有。我一直看不起alpha。”
一陣令人心悸的沉默后,顏豪終于發(fā)出了凝重的疑問:“為什么?”
“怕麻煩吧。”司南想了想,平淡道:“現(xiàn)在很多alpha很弱,遇到危險時要分出精力保護(hù)他們。而且alpha那根深蒂固的沙文主義……雖然都說他們是基因最優(yōu)秀的人類,但實際上只是獸性進(jìn)化未完全而已吧。”
他把碗里最后一口飯扒了,放下筷子意外道:“我吃飽了,你們不吃?”
在他狐疑的目光中,餐桌上每個人都久久沉默著,既沒有發(fā)聲,也沒有任何動作。
半晌周戎終于咳了一聲,解釋道:“我們今天……不太有胃口。”
晚飯在一難盡的死寂中結(jié)束了,甚至連春草都沒吃下她的第三碗飯。
自從在化肥廠安營扎寨后,每天晚上都有兩名特種兵帶著十個男人巡邏放哨,其他人則在庭院中運(yùn)動、鍛煉、學(xué)習(xí)搏擊,檢查廠房周圍的鐵絲網(wǎng)和警戒設(shè)施。
然而不知為何今晚教大家搏擊的周隊長和顏副隊長都不太有精神,九點半就早早收了攤,讓人們回去洗漱休息。庭院中男女老少三五成群,紛紛向廠房后的宿舍走去,幾個小青年還想纏著周戎想問些什么,突然遠(yuǎn)處響起了汽車輪胎猛烈摩擦路面時的銳響。
周戎猝然回頭。
廠區(qū)外夜幕中,某種不引人注意的危險越來越近,帶來躁動和不安的氣息。
咣當(dāng)!
后廠房門被推開了,司南匆匆摘下護(hù)目鏡,走路時白大褂下擺翻飛起來,凝聲道:“北邊工業(yè)區(qū)入口,一點鐘方向,八百米距離。”
周戎凝神靜氣,感知向四面八方散播,突然瞳孔微微壓緊——
“戎哥!”春草溜從樹上滑下地,利箭般狂奔而來:“北邊公路一輛貨柜車翻倒了,有十多個幸存者,極度吸引喪尸!”
“粗估附近有上百喪尸,正跟著他們往這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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