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既明略略變色,耳垂通紅,忙唾他:“呸。你當我離了你便不成了?我去外面抱一叢珊瑚來,都比你來得強!”
段書絕耐心聽完葉既明的厥詞,垂首笑道:“第三,是在下不好,應當多加修習,精研技藝,叫葉兄早日滿意。”
這話說得甜耳也甜心,葉既明沒出息地被哄得眉開眼笑,大咧咧一張胳膊:“知道還不抱我回去?難道還要我走回去?”
段書絕依,溫馴地抱起他家的小黑蛇。
蛇性發作起來,是頗不講場合的,被他一握臂膀,葉既明又不成了。
黑蛇尾部纏上了段書絕的腰,一圈一圈地繞緊,收縮,像是某種急迫的提醒。
段書絕卻沒有把他帶上藏珠殿的床鋪,而是縱身化鮫,將滿眼驚駭的他安置在一叢隨波輕動的珊瑚之上,用腔部與他的腔部摩擦之余,笑道:“葉兄眼光如炬,選的地方,果真是好。”
“唔……”
尾部交纏,細鱗輕擦,引起海底水紋駁駁,總不免引人遐思。
……
新皇即位三年,天下太平,邊疆安寧。
時驚鴻將軍坐鎮南疆,賊寇莫不敢犯,而時小將軍時停云則依每年慣例,在年前,具表返回望城述職。
時停云回望城的那一日,新皇率眾,出城十里相迎。
身披棗紅披風的時停云遠遠便望見了那迤邐的儀仗隊伍。
原因無他,儀仗隊人人著紅衣,地上更是鋪著蜿蜒至看不見的天邊的紅毯,宛如迎親隊伍,瞧得時停云眼眶發熱。
他喚了一聲“駕”,策馬穿過引路的兵甲,來到儀仗之前百米,便翻身下馬,將韁繩交給隨行的李鄴書。
習慣了塞外烈風的棗紅披風被帶著細細雪霰卷起,襯出他挺拔英武的身形。
久候在此的嚴元衡只見一匹熟悉的馬自軍中而出,來人單手握韁,在百米外剎住,奮馬昂蹄間,紅影一閃,他想了多時的人,便活生生地站在了那里。
一人望著那宛如十里紅妝來相迎的場景,一人卻只望著他。
時停云大步奔來,俯身便拜:“末將參見皇上!”
嚴元衡將他的手握了一握:“手怎得如此冷。”
這話落在旁人耳朵里,是皇上愛重時將軍,但很難分清,愛重與愛有何不同。
拜倒的時停云抬起頭來,右速一眨。
這情態看得嚴元衡心尖一動,單手執了他的手,往轎輦里走去。
嚴家與時家數代至交,皇上、將軍更是自幼的情分,先皇與時驚鴻將軍便是這樣的親厚,因此百官看在眼里,也并不覺得稀罕。
唯有執手二人,知道彼此的那份心意。
一旁同樣來迎的嚴元昭笑瞇瞇的,折扇打在掌心,發出“啪”的一聲脆響。
坐入轎輦后,時停云搓一搓手:“好大的陣仗。”
“半年前,你得了一場大勝,挫了突厥那邊的銳氣,這是你應得的。”
閑談間,時停云正欲抬手,嚴元衡已經先于他抬手,替他拂去肩上細雪。
他這一抬手,時停云也瞥見了他重重明黃冬裝之下,腕上系著的一縷紅絲帶,心臟微微抽緊。
他笑說:“皇上怎想起用十里紅毯來迎臣?”并不似嚴元衡的作風。
皇帝垂了眉眼:“這是六皇兄的主意。”
時停云果料不錯。
皇帝繼續道:“他早知道你會回來,在這時節也不知是從哪里弄來了這許多的紅花細蕊,灑在道上,說你三年未返,要隆重些。望城中誰人不知他與你交好,他這般大張旗鼓,也屬正常。”
這等吃味的口氣,聽得時停云想笑。
——閑散王爺嚴元昭可以有如此大的手筆,造出十里紅毯來,而他嚴元衡,可以令大臣們紅衣紅翎相迎,自己卻只能于明黃之間,系一抹小小的紅,想象自己是來迎娶他的妻。
時停云湊近他:“若是皇上不聽元昭意見,如此來迎,又當如何呢?”
皇帝抬起頭來,臉頰微紅,直視時停云的眼睛:“嚴元衡會一人來。”
這當然是笑話。
他們已經不是少年郎,不能一匹馬就跑到天涯海角去。
可嚴元衡卻無比認真。
他總是這樣過分認真,把所有的話都當誓來說。
皇上十里迎將軍,人人稱道,當今圣上當真愛重時家,看來時家的輝煌,會與王朝共存,千年長久。
至于勾欄瓦肆間流傳的君臣秘聞,眾人也只是聽個樂子,并不往心里去。
當夜,時停云將軍未歸時府,留宿宮中,欲與皇上暢談國事,抵足而眠。
宮中,嚴元衡為他的時將軍卸甲。
三年未見,他肩上添了一處箭傷,小臂多了一道刀疤,小腿處被馬刀橫切過一刀。
每脫下一點衣物,嚴元衡都會問他這傷疤的來歷,哪一年,哪一月,哪一場戰役,細細問過后,便俯下身,親吻他結痂的傷處。
時停云身子滾熱,咬牙隱忍,笑道:“折煞末將了。”
“這是時將軍應得的。”嚴元衡摟住他的腰身,同樣隱忍著控制住手臂的力度,唯恐自己的思念會傷到他,“‘太平待詔歸來日,朕與先生解戰袍’。”
紛飛的羅帳前,前來拜訪的婁影與池小池只探了個頭,就雙雙退了出去。
擾人好事,天打雷劈。
更何況這好事一年也未必有一次。
二人閑來無事,索性坐在城頭瞭望臺的飛檐之邊,以屋脊上的走獸為扶手。
他們有著充足的時間,足夠他們等看一場皇城的日出。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是護夫的小池,以及鮫蛇場合和君臣場合w
又吹牛了_(3∠)_沒能寫到大小白,明天和平行世界的婁池一起放出來吧w
順便征集一下平行世界婁池相關腦洞,都有什么場合想看呢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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